共燭。

* 22歲的王，剛收養5歲的AIBO的小故事

* 是這篇夫妻相性百問的關聯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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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遊戲回來的第二個月。

　　雖然是沒有剛收養對方那幾天那樣手忙腳亂了，但情況還是沒上正軌，亞圖姆好不容易在住家附近找到一間托兒所，但直到現在他有時還是會錯過過通勤的電車（要緊掐托兒所開園和趕上電車的底線時間帶，簡直就是一門智慧），有時一加班過頭，又會接到托兒所的電話（於是他只能匆匆將工作收拾帶回家繼續做），即使拖著一身的疲憊下班，回到家還必須處理遊戲的晚飯（自己一個人吃外食是沒差，但發育中的孩童跟自己一起隨便吃就不行了，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可以堅持到什麼時候），然而這些和最令他在意的事比起來，通通都還是小事。

　　遊戲並不親近他。

　　雖然在葬禮上初次看到他時亞圖姆就感覺得出來，這個小孩是會怕生的類型，但領養對方至今也有兩個月了，他們之間的相處卻還是跟第一天差不多。能自己完成的事情，孩子絕不請他幫忙，一個人換衣服，洗澡洗頭，笨拙地吹著頭髮，笨拙地使用大湯匙（他過了兩天才遲鈍地想起應該買副小孩專用的餐具），連起床都總是比他早清醒。

　　亞圖姆並不特別期盼遊戲黏他——事實上他非常不會應付小孩子，活蹦亂跳，尖叫著跑來跑去的小孩子簡直就是一場惡夢（嘗過一次苦處後他就永遠避開有遊樂設施的公園），儘管他當初領養遊戲時，也曾安慰過自己，好歹這個小孩看起來並不是那種讓人頭大的孩子（他並暗自期盼那不只是因為失去雙親而展露的暫時個性），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是準確的，但他並不因此而覺得開心。

　　即使遊戲會靜靜地聽他笨拙地唸故事，會願意吃他煮的東西，但亞圖姆總覺得，這一切就像是自己的獨角戲，而孩子只是個勉強配合他的觀眾。

　　他的不快，在孩子不肯向他坦承身上的傷的來源時升到最高點。

　　明天我會去問老師。孩子在他這樣說時瞪大了眼連連搖頭，第一次抓著他的衣服下襬哀求他，他心軟了軟，不然……我們換學校吧。但孩子也連連搖頭。

　　他搞不懂這個小孩究竟在想什麼。

　　吃完飯後他放著孩子看電視，自己則在收拾好後踏入浴室，這一天他待在浴室的時間比平常久了些，他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個失敗的收養人。

　　也許他根本不適合當爸爸一類的角色。

　　洗完澡後回到客廳，亞圖姆在看見縮在角落的遊戲時愣了愣，電視裡傳來高分貝尖叫，他瞄了一眼，隨即皺著眉把正播著鬼片的電視關掉。

　　「不喜歡看的話，關掉就好了。」

　　孩子胡亂點頭但仍瑟瑟發抖著，他嘆了口氣，心想平時半夜會自己起來上廁所的孩子（對方請他保留走廊上的小燈，畢竟還是怕黑吧），今天大概會拉著自己一起去上廁所吧。

　　但結果卻大大出乎他的預料。

　　斷斷續續的細碎聲響讓他終於不耐地睜開眼，他看見遊戲站在床前，試探地喊了一聲卻換來對方的明顯一僵的反應，背著小燈的身影讓他無法看清對方的表情，亞圖姆揉了揉眉心，起身欲下床打開大燈。

　　「不要開燈！」

　　走向開關的他停頓腳步，孩子第一次如此激烈地對他喊話，他轉過頭，看見對方抓緊了床單。

　　「不要……開燈，拜託……」

　　但習慣了光線的雙眼已經讓他看到孩子亟欲隱藏的事，他看到孩子睡覺的地方舖了一堆的衛生紙，腦袋終於遲緩地接通思緒。

　　「沒關係的。」

　　他繞到孩子身邊，對方在他靠近時明顯一驚，看起來想抓過棉被蓋上床卻又猶豫著，大概還是怕連棉被都弄髒吧。

　　對亞圖姆來說，這個年紀的孩子尿床，並不是一件特別稀奇的事，但對眼前的孩子來說顯然不是。就像是被困在陷阱裡的小動物，遊戲顫抖起來，不知所措地抓著衣襬。

　　他跪了下來，與孩子視線齊平。

　　「拿去洗就好了？褲子和內褲也一起換掉吧。」

　　即使自己這樣說了，孩子的臉色看起來仍然很不好，遊戲小聲地囁嚅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一次又一次，就像是跳針的唱片機，低垂著頭，小小的身體持續輕顫著，不，現在已經是明顯的發抖了。

　　他一把抱住了對方。

　　顯然完全沒料到他的反應，孩子驚嚇地一僵後，在他的懷中僵直了身體。他覺得內心揪了揪，又將孩子抱緊了些。

　　「不需要道歉，我們是家人啊。」

　　他的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聲，連他自己聽來都擔心語氣會不會令孩子誤解，但他懷中的身體卻震了一下。

　　最後孩子在他懷中大哭了起來，就像是終於打開情感開關一般地，放肆地讓情緒奔流，而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輕撫對方。

　　那是孩子終於接納他的表徵。

＊

　　看著他晾起床單，孩子仍扭捏著，亞圖姆笑了笑，俯下身去摸摸對方的頭。

　　「等等去吃漢堡？」

　　「嗯！」

　　對方的眼裡亮起喜悅的光芒，亞圖姆不禁想著，小孩子的注意力能很容易被轉移真是太好了。

　　因為我們是家人。

　　不用怯於展露你的悲傷、你的不安，我會陪在你身邊；高興開心的時候，也不用吝於分享你的快樂，你的笑意將會感染我，讓我也感到喜悅。

　　你的成長路上，不會孤單。

　　我會陪著你一步一步走下去，直到你終於能自信奔跑起來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