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作衍生,時間點在原作結束後~劇場版開始前之間
* 是Coul太太的「自畫像」漫畫的延伸小片段…!謝謝太太授權衍生創作Q///////Q
* 雖然太太的原作很甜,但這篇延伸有點虐
* BGM:Cicada─以一種假裝放蕩的矜持 與你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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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遠在那些日子好一陣子後的一天了。
嚴格來說,武藤遊戲並沒有忘記這件事(關於另一個他的事情,他怎麼可能會忘記)。只是,當陳舊的資料夾自書堆間掉出來時,他還是愣了一下。
他記得的,那個如今已經有些斑駁的外殼,裡面夾的是什麼東西。當年他帶著輕鬆愉快的心情將之收藏起來,大概也想不到許久之後會以這樣的心情面對它。
這種,帶著淡淡緬懷的、珍惜且細細嗡鳴著的情緒。
記憶的櫃子騷動著,不需等到他打開資料夾、不需等到他親眼見到那幅作品,他就已經被捲入了回憶的長河中。那些許許多多共同生活的片段浮起又沉落,就像河床底下被驚擾起的細沙,而他站在溪流中,任由那些回憶漫過身體。
第一次相見的時候。
第一次在心中對話、進而一起合作,打敗貝卡斯的時候。
積木被當成籌碼、被弄碎,而他堅持在火場裡拼完炙人的零片的時候。
他們在醫院天台的對話。
在城市裡揭起的戰鬥序幕。
深深吸一口氣,遊戲閉上雙眼又睜開,強制替流動的回憶按下暫停,倏地打開了資料夾。那瞬間他微微睜大了眼,隨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的畫圖功力……真的不是很好啊……」
畫紙上,如今痕跡已經有些淡去的鉛筆線條組成了一幅雖不至於說是粗糙,但也遠遠構不及細緻的畫像。看得出下筆的人已經很努力想駕馭它們了,然而線條卻不怎麼受控制地自成風格。不像他那時常畫在課本上的塗鴉,並不是那麼隨意流暢的線──當時的自己一定很努力吧,想著要好好記錄那個人。要把他最美好的一面記錄下來。
他的手無意識滑過畫像的頭髮,來到臉部。帥氣的劍眉、挺拔的鼻梁,指尖最後停在畫像的眼角。盯著畫中人的目光,遊戲微微發愣起來。
………啊,另一個我當時,是用這樣的目光,在當我的模特兒嗎?
不似面對敵手的自傲,縱使對方是個光靠銳利的氣息就能懾人的厲害角色,他卻一次也未對自己展露過那副模樣。遊戲有點難以形容,但是他知道,對方看向自己的目光,確實含著很不一樣的情緒。有時會在日常調侃他的對話中浮現笑意,有時帶著些拿自己沒辦法的無奈,有時是全神貫注的認真,還有的時候──
他的腦中不受控制地浮現他們拿到神之卡後、即將去美術館前的那一晚。那晚的他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後來才注意到另一個他始終坐在書桌前。他們簡短地聊了聊,內容大多是自己為他打氣(現在想來,遊戲才發覺那些話說給自己聽的成分更多)。也因為心思完全掛念在未來上,讓他當時忽略了面前人的表情。
那和對方在決鬥之儀中,輸給自己的表情一樣。
是名為溫柔的情感。
腦中彷彿有齒輪在此刻相嚙發出聲音,遊戲一抽,喉頭下意識發出一哽的聲響。不管過了多久都還是會這樣猝不及防地被回憶攻擊呢。他失笑,搖了搖頭,定神凝看手上的物品。在他的這幅畫中,另一個他露出的,並不是那麼令人動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自在、有些尷尬、有些僵硬,遊戲又笑了起來,真是的,當我的美術作業模特兒,有需要這麼緊張嗎……?
說起來,關於另一個自己,留下來的影像資料,大多數也是那些決鬥中凌厲的樣子吧。對方和自己談著電玩的興奮、被自己慫恿著吃下漢堡的驚奇,有些無奈卻仍很認真地替自己代跑百米測驗時的樣子……那些日常的種種,如今都只留存在他的回憶裡了。
(像是在告訴他,如果不好好抓住這些回憶,另一個我的這一切,就沒有人會記得了。)
腦中冒出這個念的頭瞬間,遊戲又抽了一下。等他回過神來時已經坐在書桌前、握著鉛筆了。他好久沒有用鉛筆了,但這回──他嚥了口口水,輕微而小心地下筆。
他的記憶,究竟掌握了幾分的真實呢?
這個問題他不願去想,至少此刻不該是打擾他動筆的念頭。落筆的沙沙聲在寂靜的房內斷續響起,現在的他只是不斷地、努力地,把腦中有關另一個自己的印象全數透過畫筆轉錄出來。
首先是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這部分他畫得還算順利。因為一直都很在意對方和自己替換身體後,明顯變得漂亮許多的手,所以他很快就畫出了好幾個手部動作。抽牌的、執牌的、指著某個對象的、握拳的……不知不覺竟占去了畫紙的一半,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帶著放鬆許多的心情。
再來是臉。雖然說要畫臉,不過實際下筆後,遊戲發覺自己熱衷於描摹的其實是那雙眼。和自己不同,另一個自己光是眼型就很銳利。啊,而且睫毛很長……當法老王的時候還畫了濃濃的眼線。
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遊戲順著回憶,一路畫遍了許許多多關於另一個他的記憶片段。眼眸啦、法老王的頭飾耳環啦、駕馭駿馬的模樣(好吧這部分他其實失敗了,畢竟總不能要求一個美術能力不強的人畫出好看的馬吧)、手上戴著決鬥盤的模樣(這部分就好畫多了,至少他還能從房間挖出實物來參考)、總是獵獵飄揚在對方身後的外套、英挺的背影……是啊,自己總是站在他的後方看他戰鬥,嚮往那樣的強大、讚嘆那樣的堅韌,直至意識到自己不能永遠躲在對方的保護下為止。
如果,另一個自己沒有下定決心,要追回過去的記憶……那麼,自己也不會成長成為現在的樣子吧。
不知不覺他的筆停了下來,遊戲盯著那張美術作業發愣,那是他們自決鬥者王國歸來、還未踏上戰鬥城市的征途,御伽也還未出現、積木還好端端的每天陪著自己上學的時期。現在回憶起來,那段時光,大概是他們相處得最開心、彼此間毫無秘密的時期吧。
不自在而略顯僵硬的神情……那時的他們都不會想到,這竟是另一個他唯一留下、不屬於決鬥,單單只是個平凡的男高中生的存在證明吧。
目光移向自己剛才的塗鴉們,遊戲舒了口氣,有些不好意思地搔起頭。怎麼、覺得過了這麼久……自己的畫圖能力……好像還是、沒怎麼長進?
一邊自我吐槽,遊戲一邊緩緩地收拾起桌面。將四散的畫紙整成一疊,然後翻開資料夾的另一面,將這些新的圖畫和之前的美術作業收在一起──他原先是這樣打算的。
收歸得整齊的紙張再度散落開來,有些甚至掉到了地上,他卻完全沒注意到。
在他新翻開的一頁,有一張、不屬於他的畫。正確來說,是「不是出自於他的手」的圖畫。
和自己粗糙而有些對不上的線條不同,那張畫紙上的線條細緻而流暢,不只是功力的差異,線條和筆觸完全展示了作畫者的耐心及專注。
那是趴在床上睡著的自己。連制服都還未換下、瀏海有些凌亂地貼著臉頰、甚至微微張開了嘴的,有些好笑的睡相。
「………就不能挑我比較好看的樣子畫嗎……」
遊戲也說不清,此刻驅使著身體微微顫抖的、是什麼樣的感受。可以的話,真想當面跟另一個我抗議啊……也好想再多畫畫他其他的樣子,如果這樣跟他說的話,他一定又會露出微微抗拒的表情吧。
看著畫紙,他的腦中突然出現了小時候和爺爺一起放風箏的畫面。那時候的他們把線拉得好長好長,風箏飛得特別高,比其他所有的風箏都更高更遠、顯眼得讓人無法忽視。
也許思念就是類似那樣的一種東西。
(在遙遠的那個世界的你,感受到了嗎?這段長得彷彿可以跨越兩個世界的風箏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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