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燭。

BGM：nero─Just Be Friends-piano.ver-、メイリア─da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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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一夜後又過了數週。

　　望著窗外景色，遊戲有些恍惚。偌大的庭園裡用燈飾妝點出明快卻不流於俗豔的節慶氣氛，許多穿著高雅的人三三兩兩漫步其中，門口高達三層樓高的聖誕樹更吸引了不少人拍照。在異鄉的第一個聖誕夜，不是跟朋友嘻嘻哈哈的度過，而是身處於自己從來沒想過會踏進的高級飯店內，這樣的落差到現在還讓遊戲陷在虛虛浮浮的不真實感受中。

　　「餐點不好？」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遊戲驚了一下──但重點並不是突然出聲而是因為出聲的人。遊戲略緊張地回過頭而後搖了搖頭，接著就藉故要裝飲料而離開座位。

　　這一切看在一旁的亞圖姆眼裡，一方面感到有些好笑，另一方面也有些不解。確實這次的聚餐對象並不平易近人，看狀況大概也很少跟遊戲有互動。但…身為對方自小的「摯友」，熟悉對方習性的亞圖姆還是不免覺得遊戲有些拘謹過頭。

　　「你果然很少跟你的直屬學弟互動吧。」

　　「哼，」不屑的鼻哼，對方手上的刀叉動作並沒有停止：「有規定直屬一定要很親密嗎。」

　　「念歷史的人都是這副德性嗎？」

　　「你是什麼意思！？」刀叉鏗啷落在盤上發出清脆聲響，略微大聲的音調吸引了周圍幾桌的人們側目。

　　「好了好了，兩個人都不要吵了。」

　　溫和女聲介入劍拔弩張的兩人之間，亞圖姆側頭露出一個微笑，另一方則是抿緊了唇後，一言不發地起身離座，而後在幾步之外與將要回座的遊戲擦身而過。

　　「呃─」拉開椅子落座，遊戲小心翼翼的詢問：「學長…心情不好？」

　　隔壁的亞圖姆勾起笑容，而坐在他對面的奇莎拉則是放軟了嘴角要他不要在意，好好的放鬆享受今晚的餐點。

　　但──怎麼可能放鬆嘛！

　　眼角餘光瞄到剛剛與自己錯身而過的人又走了回來，遊戲原本稍稍鬆散的心思又收聚起來──雖稱不上是緊張，但他的確是、還沒辦法很自然而然地跟自己的直屬學長相處。縱使他在入學前就已經認識對方。

　　海馬瀨人，身為遊戲的直屬，同時也是奇莎拉的男友。儘管有這樣的二重關係，遊戲與對方的互動關係基本上還是與高中時期無異──就是沒什麼來往。之前的小迎新系迎新對方通通缺席，也從未主動聯繫過自己。因為高中時期的印象，這一切對遊戲來說都很理所當然──倒是這個突如其來、還剛好挑在平安夜的家聚，讓他十分驚訝。

　　『不方便？』

　　『欸？不、不會。』

　　『那就第九節下課後C區見，』不冷不熱的聲音逕自接續：『我開車。』

　　……老實說，因此得錯過許多平安夜的活動，遊戲終究有些失落。儘管城之內大呼小叫後還是開口說沒關係我們就早幾天出去玩吧，遊戲仍覺得有些愧疚──雖然沒有正式約好要幹麻，但兩人早已討論了各式各樣的聖誕活動好些日子。

　　算了，至少前幾天大夥湊在一起時都還滿開心盡興的。這麼想著的遊戲，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又開始出神，直到突然大聲起來的對話又嚇了他一跳。

　　「你以為我想跟你這傢伙一起吃飯嗎！？」

　　「哦？難不成你還天真的以為大家是因為你才捨棄平安夜活動來家聚的啊？」

　　不同於對面惱怒的語調，身旁的亞圖姆倒是始終帶著笑容。正當遊戲不知所措之際，斜對面刀叉一放的清脆聲響讓整桌的氣氛一滯。

　　「對了，我有準備給大家的聖誕禮物噢。」

　　彷若之前的爭執完全不曾發生似地，奇莎拉打開包包，掏出三個包裝精美的小袋子分別遞給三人：「來，聖誕快樂。」

　　「…抱歉，給你的禮物，我明天課間再拿給你？」

　　「不用了啦。」奇莎拉笑著揮揮手，「你們陪我一起吃飯，就已經是很好的禮物了。」

　　奇莎拉學姊，最強…！

　　看著收斂起來的兩人，遊戲不禁深深佩服起奇莎拉。儘管知道奇莎拉一開口，另外的兩人大概會因為對方的戀人/直屬學姊身分而止住爭吵，但對方實際施行的手法還是讓遊戲感到高明。即使自己對面的學長什麼都沒表示，但遊戲仍能感覺得出對方原本憤怒的情緒已然消退許多。

　　「是說…奇莎拉學姊，跟亞圖姆是不是以前就認識了？」

　　「噢，」白髮女性牽起微笑：「是啊，畢竟他們兩個是多年的好友嘛。」

　　多年好友！？

　　似乎是自己的震驚和不可置信都寫在臉上，旁邊的位置傳來低笑，連奇莎拉都輕輕笑了起來：「嗯，他們兩家是世交啊，高三我跟瀨人交往時還有許多事情是向亞圖姆請教而來的…說起來也許他還比我了解瀨人也不一定。」

　　亞圖姆不置可否，但遊戲對面則傳來重重地嘖的一聲。

　　「說起來，會變成亞圖姆的直屬學姊，我也很驚訝呢。」奇莎拉看向亞圖姆：「之前完全沒有聽你提過要降轉的事，要是早點知道，也許我也可以給你一些資訊。」

　　「期末大家都忙吧，而且轉系的要求也不高。」亞圖姆微笑：「至少轉進來之後，你幫了我滿多忙……是很稱職的直屬。」

　　這句誠心的讚美另一方面卻很有諷刺某人的意味，遊戲捏把冷汗，偷偷瞄向學長，見對方完全沒做任何表示才稍稍鬆口氣──不過他自然不會天真到認為對方聽不出亞圖姆的言外之意，大概只是不好發作罷了。

　　「不過知道你是瀨人的直屬，我也滿驚訝的。」

　　遊戲對上奇莎拉的視線，有些訝異地看到些許歉意：「畢竟瀨人比較多事情要忙，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也可以直接找我。」

　　「沒、沒關係啦！」遊戲連忙擺手：「目前為止我覺得都很OK……只是期末就、」

　　亞圖姆和奇莎拉同時笑了起來。

　　「系上就是報告多了些……嗯，好吧，對大一來說可能是太吃重了。」奇莎拉思考了一下：「如果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可以來跟我討論…基本上只要問題意識清楚、主軸明確，應該都沒什麼問題？對了，格式也要注意。」

　　遊戲點點頭，其實真正讓他煩惱的是字數要求……

　　「你的個人報告多嗎？還是小組報告比較多？」

　　「一半一半。」遊戲想了想：「小組報告應該也沒多大問題，除了……」

　　「你會擔心社會文化分析？」

　　遊戲微微皺眉，奇莎拉見狀接著開口：「雖然大一修這門課是稍微難消化些，不過至少我們這組還有幾個大二的…加上我跟亞圖姆之後都是預定要修社會學程，所以不用太擔心會應付不了老師的要求。」

　　「亞圖姆這麼快就決定學程了！？」

　　「嗯，我就是對社會學有興趣才轉過來的。」

　　哇……真不知道該放心還是該緊張。

　　知道了兩人的強項雖然讓遊戲感到輕鬆許多，但一方面，聽到與自己同級的人已經決定好未來的選修學程，不免還是讓遊戲有些心焦。

　　「你才進來一學期，不用跟亞圖姆比較啦。」

　　彷彿看穿遊戲的焦慮，奇莎拉開口安撫對方：「畢竟他是決定好才轉過來的，自然要有規劃啊。」

　　「嗯…」

　　「他是進度落後才對。」桌對面的人首次加入話題：「跟我們這些同齡人比較起來。」

　　「等你自認中文能超越我再來說這句話。」

　　奇莎拉掩嘴輕笑，遊戲則略顯訝異。

　　「所以…你之前是中文系？」

　　看著對方點頭，遊戲續問：「但那天去你家，你的桌上擺的都是外文讀物──」

　　「欸？」現下倒是換奇莎拉訝異了：「遊戲你去過亞圖姆家？」

　　「啊、呃，嗯…」

　　「遇到一點意外，」亞圖姆簡單解釋：「是之前他扭傷時的事。」

　　「這樣啊…」奇莎拉點點頭：「所以你們感情是因為這樣才變好的嗎？」

　　「欸？」

　　「不是嗎？」奇莎拉眨眨眼：「之前小組討論的時候，總覺得你們兩個的相處有點過於冷淡…？但前一陣子開始就好轉很多，遊戲也會開始對亞圖姆笑了。」

　　「呃、」他的態度真的有這麼明顯嗎。遊戲反省中。

　　「嘛，大概算是吧。」身旁的肯定讓遊戲抬起眼來，但與對方對上視線時卻又馬上轉開。

　　「嗯嗯，能變成朋友很不錯啊。」

　　身邊的人沒有回應，遊戲轉回頭，有些意外地發現對方同時也看向自己，遲疑的神色中似乎帶有些許顧慮。

　　「看來你還是不得人緣啊。」

　　帶著些許笑意的嘲諷銳利直刺，亞圖姆皺眉，卻首次沒有立即反駁。

　　「不是學長你想的那樣。」

　　海馬一愣，亞圖姆也有些訝異地轉頭──更令他驚訝的是身側人的神情和語氣。

　　「雖然以前我曾經對他反感過，但是現在，」停頓一下，遊戲轉頭面向亞圖姆，在這餐飯局中第一次直直看進亞圖姆眼中。

　　「我很高興能跟他變成朋友。」

　　紫瞳中滿溢的真誠令他移不開眼睛。

TBC.

　　未看先猜亞圖姆最後DOKI了一下（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