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9補充:本子預計於ICE 4首販,詳情走這邊

**03/11補充:因為全文很長(兩萬字左右),如果怕看得喘不過氣,可以走Lofter看切成上/中/下的版本:)

 

* 慣例,獻給03/08

* 轉生王,兩人都在KC工作

* 全文充斥大量滾床,儘管滾床並不是我想著重描寫的點((

* 王跟AIBO都和他人有性經驗,雷者慎

* 「*」是轉鏡,「╳」是換視角

感謝Ekk的手書BGM催生出這篇,跟我心中一慣以來概念很不同的轉生王。

然後說一下,因為我自己很喜歡這篇XD所以應該會印個本來自爽一下,到時候可能就……視情況看看要不要加個幾個番外

有興趣想收本的同好歡迎留言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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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只是懦弱而已。

  是的,你只是、貪戀這樣的狀態。害怕一說出口,就會戳破你們的關係。

  畢竟你們誰都沒有給過承諾。

  從未開始就已經急轉直下的戀愛故事,你彷彿眺得見盡頭。

 

 

 

 

  亞圖姆回來了。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他可以再度出現在現世──以一個有自己身體的二十二歲青年之姿。不過也沒有人計較這件事,能再度與他相聚,才是最重要、且讓人開心的事。

  然而對武藤遊戲來說不僅於此。

  開心是當然的,但對他而言,他得花費更多心力和時間在調整心態上。

  (亞圖姆已經、也不會再是他的另一個我。)

 

 

  等遊戲結束聚餐回到家時,正巧撞見洗好澡的亞圖姆從浴室出來。

  大概是喝多了些酒,腦袋有點輕飄飄的,不然,平常的他應該、不會出言調侃對方。

  「亞圖姆真受女性歡迎呢。」

  對方手上抱著換下來的衣物,襯衫上明顯的唇印和女性香水味明白地揭示了先前發生的事件──時至今日遊戲也習慣了,雖然一開始知道亞圖姆會找人一夜情時,遊戲確實是震驚了好一陣子。

  面前人看起來有些發窘,遊戲笑了起來,大力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別害羞嘛!這不是很好嗎?像亞圖姆這麼有魅力的人,受女生歡迎不是很正常嗎!」

  亞圖姆微微皺起眉頭,看起來在猶豫著什麼,片刻後才低聲開口:「也不完全都是女性。」

  「欸?」

  「……抱歉,很奇怪嗎?」

  真可愛啊。

  看著面前人努力保持平淡但仍微微流露的些微緊張,遊戲腦中馬上閃過這句話。輕笑了出來,遊戲稍稍瞇細眼:「不會啊,你過得開心就好。」

  對方看起來鬆了一口氣(這個反應也很可愛),兩人間陷入短暫沉默,遊戲原本以為話題會到此為止,但亞圖姆並沒有移動腳步。

  「夥伴,都不會想找人交往嗎?」

  遊戲眨眨眼,有些發散的思緒過了好幾秒才捕捉到對方話語的意義,他歪了歪頭,不是很能理解對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疑問。

  「不會?」

  「那……」

  眼前人欲言又止了一會,「生理慾望?」

  生理慾望?遊戲又花了好一會消化這個詞,等會意過來時一瞬間大笑起來。

  「欸?」

  「亞──圖姆!今天……就介紹你我珍貴的收藏!還是城之內特別幫我找的喔!」

  不等對方回應,遊戲隨即咚咚咚地跑回房間,翻箱倒櫃起來。

 

 

  『啊、啊啊!那邊、不行──!』

  隨意地癱在沙發的抱枕上,遊戲瞇著眼,感覺身體在電視畫面轉為男女交合處的特寫時躁熱起來。

  抵不過他的硬凹,亞圖姆最後還是坐在他的旁邊,陪他一起看了他「精選」的A片。以遊戲的涉獵範圍來說,他自己還滿喜歡這一部的,但亞圖姆似乎不怎麼有反應。

  也對,畢竟他前不久才跟人做過嘛……!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件事,遊戲微微嘟嘴,覺得有些無趣。

  說起來,他已經好久沒跟別人一起看A片了。

  大腦軟爛成一片,連回憶都模糊不清。遊戲瞇眼想了好一陣子,才憶起自己最後一次跟朋友一起看A片,似乎是高中時期的事。啊啊、當時的自己,還會因為能跟城之內和本田偷偷交流這些片子而感到興奮呢……不過、倒是不太有跟亞圖姆……另一個我、一起看過的印象。

  記憶的深處,他還能隱約感受到,當初想到要跟另一個自己交流這種東西,就渾身不自在的感覺……為什麼呢?明明現在坐在一起看,感覺上也不過是件稀鬆平常的事……?

  略微歪頭,遊戲感覺記憶思緒全都攪混成一團,眼前的影片還在持續,女優叫得一副要高潮的樣子,身體好熱,真想打手槍。連畫面都隨著男女優的動作晃動,恍惚間遊戲覺得自己的意識就像依附到了影片中的男性身上。喉嚨好乾,好像快要呼吸不過來。

  「夥伴。」

  唔……?

  低沉但清晰的嗓音穿透重重迷霧,攫住他的意識,遊戲轉過頭,對上身旁人的目光。

  「我可以抱你嗎?」

 

 

  「嗯嗯、啊!亞……圖姆、那樣摸的話……會──、!、!!」

  身體在高潮中僵直,遊戲抓緊了亞圖姆的肩,微微瞇眼注視著自己的性器在對方手中彈動著吐精。量好多。上一次自慰是不是有點久了?

  但是,好舒服。

  從來都只是自己打手槍,遊戲第一次體會到,被別人手淫是這麼快樂的事。

  亞圖姆、果然……這方面很有經驗啊…!

 

 

  聽到亞圖姆那樣問自己時,遊戲當下確實腦中一片空白。

  我是、男生喔?喜歡女生的男生?雖然、的確是喜歡亞圖姆……但、不是那種喜歡?

  對方的眼中有什麼一閃即逝,遊戲瞇細眼,看著眼前面露尷尬的人,莫名笑了出來。

  但是、亞圖姆的話,試一下……應該也沒關係吧。

 

 

  嗯啊、啊、哈啊!

  雙腿被身前人大大扳開,注視著對方的性器從龜頭逐漸沒入自己體內,遊戲大口喘著息,努力深呼吸適應腸壁間被塞入異物的怪異感。剛剛對方已經幫自己擴張一輪(在這之間他充分體會到了前列腺高潮的快感),現在被進入,並不會痛,只是、還是很不習慣。

  抵著自己私處的陰莖完全進入自己體內,遊戲深吸一口氣,皺著眉輕喘:

  「被上、果然……還是好怪、喔。」

  面前人的表情看起來也不是很好(是因為隱忍嗎還是不舒服呢?),亞圖姆輕輕呼氣,低聲開口:

  「會讓夥伴舒服的。」

  「誒、啊!等……嗯哈!」

  嘴巴再次發出奇怪的聲音(有夠像女人的,從剛剛被摸到前列腺高潮時他就這樣覺得),亞圖姆的性器在自己體內抽動起來,好怪,明明剛剛還覺得很不習慣,現在卻、啊!為什麼……越來越舒服……

  快感一波波淘擊著自己,啊、嗯嗯……跟打手槍、好不一樣……差好多、啊、哈啊!

  攀緊了對方的肩,現在的遊戲,除了貪婪吞吃著性交的快感外,什麼也無法思考,什麼也無法感受。興奮在身體裡快速堆疊,好棒,好棒。亞圖姆也是、吧,覺得很棒……嗯、哈啊!啊!!

  在後穴中抽插的性器越來越快,一次次用力磨過讓遊戲快樂到哭叫出來的地方。啊啊不行、做愛這麼棒、會上癮,會上癮……啦、啊啊啊!

  「亞圖、姆……嗯、」

  體內的龜頭在遊戲陌生的地方蹭出他前所未知的快感,他瞇緊眼,半帶哭音軟軟地喊了一聲對方的名字。抱著他的人一僵,他的頭隨後被抬起。

  唔、……

  濕熱的氣息和觸感在自己嘴唇上流連,遊戲漸漸閉上了眼,並未抗拒探入自己口中的舌。

 

  第一次做愛,也是第一次接吻。

  對象、是亞圖姆……感覺,也不錯。

 

 

 

 

 

 

  想死。

  趴在桌上,遊戲一次又一次地以額頭撞擊桌面,彷彿這樣就能敲掉讓自己不堪的記憶和情緒。

 

  和亞圖姆做愛了。

  睡夢中感受到暖和的熱源時,遊戲還戀戀不捨地攀緊些蹭了蹭,但一切美好的感覺和夢境,全都在他睜開眼看到離自己極近的睡顏時,被嚇得煙消雲散。發現自己和對方正全身光裸地緊貼在一起後,他的大腦更是直接當機。

  他不是醉鬼(好吧其實也不能說完全不是),稍微回憶一下,前一晚兩人的對話到最後抱在一起高潮的記憶就通通回流,遊戲瞪大了眼,腦中嗡鳴了半天,才想到應該先逃離事故現場。

  努力以最不會驚動對方的方式下床,雙腳一踏上地板,遊戲就踮著腳尖匆匆跑回自己的房間。

  完全不能解當初的自己怎麼會答應。完全。

  ……亞圖姆也是!為什麼會對自己提出那種問題啦!!

  腦中還是一團混亂,遊戲站在衣櫃前,一下子拿毛巾一下子找睡衣,好一陣子才注意到,自己的身體已經被清潔乾淨。(好歹他對最後自己和對方身上都是汗水和體液的感受還是有印象的)

  ……………

  在衣櫃前蹲了下來,遊戲雙手抱膝,把頭埋入。

  ……反正,裝死就好了吧。

  畢竟亞圖姆也不會是、一直戳人痛處的人……吧……、嗎?

 

  原先忐忑的猜測很快獲得證實,從工作到私下都貫徹始終保持著一如以往的態度,遊戲在亞圖姆跟自己互動也跟過往如出一轍時,大大鬆了口氣。一天兩天,一週兩週,正當遊戲開心地以為這件事情可以船過水無痕時,卻猝不及防面臨了現實的考驗。

  「我想跟遊戲桑ONS!」

  「欸!」

  面前過於熱情的女性一直都讓遊戲有些頭大,對方是在公司開發新遊戲專案時,接洽的合作公司窗口人員,當初看到他時就尖叫著啊啊啊沒想到能跟決鬥王一起工作──因為是有點出格的表現(畢竟那個場合還算頗為正式),所以遊戲特別印象深刻。凹不過對方,遊戲最終還是讓對方用通訊軟體加了自己好友,推特也互粉了。因為遊戲推特的追蹤對象不多(他的推特主要還是發布公事訊息用),在加了對方後,常常一點開推特,就會被對方的推文給洗個滿版。

  但老實說,遊戲並不討厭這樣的女性。

  熱情直接,充滿活力,每次遇見對方時,對方雙眼裡閃著的光芒總是令遊戲很激賞,那是對生活、對工作的熱誠。

  他喜歡這樣,全力以赴又全力享受生活的人。

  然而,喜歡歸喜歡,說到要進一步交往談戀愛,又有點……

  遊戲難以形容,但至少他十分滿足於現在的生活。雖然也有過想親近異性的時期,但不知為何,現在的他卻不想要改變目前的生活步調。

  大概是習慣了一個人的自在?

  跟他交流兩週多,對方就對自己告白了。雖然很開心也感激於對方的心意,但遊戲卻沒有接受的打算。儘管對方嘴上直嚷嚷可惜,卻也沒有特別為難他,或死纏爛打。

  所以今天突然聽到對方這樣說,遊戲嚇得差點摔掉手裡的手機。

  「不能擄獲遊戲桑的心,至少想要跟遊戲桑快樂一次嘛。」

  ……現、現在的女性,已經這麼大膽了嗎!?

  遊戲咋舌,在那之後,大腦都處於半停機的狀態,直到亞圖姆在自己面前打開門,遊戲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站在家門前。

  「夥伴,怎麼了嗎?」

  對上亞圖姆的眼,遊戲下意識要撇開目光,腦中卻浮現今天狠狠衝擊自己的話語,對方笑得開心,雖然語氣開朗,但是、不像是開玩笑……

  「亞、圖姆……」

  「嗯。」

  遊戲垂下頭,只有盯著對方的鞋尖,他才有勇氣將問句說出口。

  「那個、跟女性……做愛,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事嗎?」

 

 

 

 

  眼角瞄到同居人從房間走出,手上拿著他不算陌生的盒子(畢竟他們兩週前才用過那東西),遊戲輕震了一下,抿緊嘴唇,正襟危坐地等著對方在自己身邊坐下。

  「保險套,我個人推薦這個牌子,不會太緊,又很安全。」

  「嗯……嗯!」

  注意到對方的目光從手上的盒子轉到自己身上,遊戲心臟一緊,但表面上仍竭盡全力,讓自己不要顯得太緊張。

  「夥伴……會用嗎?」

  「欸?不是……反正就、戴上去……嗎?」

  糟糕,話說出口才發現自己好蠢。

  羞恥感幾乎要淹沒遊戲整個人,但亞圖姆並沒有笑他。身旁人起身,再次離開客廳,等對方回來,手上又多了一樣遊戲前不久才初次見過實品的東西。

 

 

  嗯、唔……

  試了幾次,終於正確替自己戴上保險套,遊戲覺得心中的焦躁緊張羞恥尷尬總算褪去大半。

  做愛之前,一定要剪指甲,一定……!

  默默將剪指甲列上待做清單的重要項目內,注意到身旁人把潤滑液的蓋子再度拴回去,遊戲微微偏頭,好不容易跨過一個大檻讓他整個人輕鬆不少。

  「謝謝。」

  但亞圖姆沒回話,對方收拾用品的動作有些遲緩,似乎是在遲疑著想講什麼。

  「怎麼了嗎?」

  對方的目光掃過他的臉,又往下移去。

  「夥伴……打算自己解決嗎?」

  「嗯?欸!嗯、嗯!我自己就……就可以!」

  意識到對方所指為何,遊戲瞬間又紅了臉。糟糕糟糕,照這樣下去,好像會有很不妙的發展。

  「抱歉,雖然有點多事……」

  遊戲抬頭,注意到對方也是一臉尷尬。咦?明明尷尬的該是自己才對吧?

  「就是……嗯……夥伴要不要、藉機也…訓練一下持久度?」

  持久度?遊戲眨眨眼,對方意外的話語讓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嗯、啊……不行、不行……會、射……!

  性器上的刺激在此時中斷,遊戲睜開瞇緊的眼,大口喘息。

  距離亞圖姆陪他訓練持久度不到十五分鐘,遊戲卻覺得彷彿落入地獄一世紀。

  「……夥伴、還可以嗎?」

  胡亂點頭,遊戲卻用力抓緊了一邊的抱枕,亞圖姆再度撫摸起他的性器,遊戲抿緊唇,努力隨著愛撫蹭動對方的手掌。

  ……、不、不行了……撐不下去了、已經……嗚……

  感受到亞圖姆的手再次離開,遊戲這次只覺得理智快要被焦灼的慾望燒盡。

  「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總之,如果快射了,可以先緩緩,等到──」

  遊戲並沒有聽完亞圖姆的話,過於強烈渴求高潮的慾望將他一口咬沒,他性急地抓過對方的手,再次往自己的陰莖上貼。嗯啊、啊!就是、這樣……舒服……想射精──嗯啊!啊!啊──!

  猛烈衝上腦門的巨大快感終於讓遊戲體會到久旱逢甘霖的舒暢,高潮持續了好一陣子(是、因為忍得比較久的關係嗎?),等性器不再吐精,遊戲才顫巍巍地往前倒到亞圖姆懷中。

  高潮、好棒……好──嗯!

  下巴被抬起,剛被吻上時遊戲微微震了一下,但他隨後卻閉上了眼。身體被往後推,倒在沙發上,遊戲迎上俯下身的人,有些笨拙但努力地回應著對方的吻。解皮帶和拉鍊拉下的聲音直往他耳中灌,但這次他卻伸手,摸索著觸上了對方硬挺的陰莖。

  那彷彿是壓垮面前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後穴被激烈進出著,自己叫得簡直不像自己。但是沒關係,可以這麼舒服、這麼快樂的話,變成什麼他都不在意。

  在持久且令人迷醉的歡愉中,遊戲再度放任自己沉入性愛的漩渦。

 

 

 

 

 

 

  正式提槍上陣,即使事前已經向亞圖姆請教過很多該注意的事,事後遊戲還是覺得……自己的表現很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緊張的關係,明明應該是很享受的事,他卻覺得自己彷彿面臨考試,當下只顧注意什麼該做什麼不能做,盡力取悅對方,結果自己在過程中一點也不暢快。

  (跟和亞圖姆做愛的感覺差好多。)

  意識到腦中閃過奇怪的念頭,遊戲瞪大了眼連忙轉移注意力,身旁女性在此時拉了拉他的手臂,遊戲一轉頭,嘴唇就被帶著香氣的柔軟觸感貼上。

  「可以跟遊戲桑做愛,我這一輩子已經滿足了。」

  「欸?也、也沒有……這麼…誇張……吧、」

  對方又笑了起來,聲音輕輕搔在遊戲心上,直至此刻,積壓在他心頭的不安緊張,終於緩緩化為雲煙。

  「遊戲桑之後想要的話,也可以再約約啊。」

  「欸?」

  對方摟緊了他的手臂,柔軟的胸部觸感傳來,隨即打開腦中前不久經歷的旖旎記憶,遊戲不禁一陣心跳加速。

 

 

 

 

  好像,還是該找個時間,好好謝謝亞圖姆。

  躺在床上,已經洗好澡換好衣服的遊戲心不在焉地滑著手機,腦中卻充滿紛雜思緒。

  明明從童貞畢業應該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卻沒有特別的感覺。

  他還是很喜歡對方身上淡淡的香味,也對細緻柔軟的肌膚觸感眷戀不已,但是、但是……

  (好想,跟亞圖姆、做愛。)

  !?!?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遊戲瞬間從床上彈起。

 

  『遊戲桑之後想要的話,也可以再約約啊。』

  雖然是很令人心動的邀約,但是,遊戲當下卻婉拒了對方。對於自己的反應,遊戲也覺得很糾結。

  (到底為什麼會拒絕啊,我……)

  (不,其實自己明明很清楚。)

  踱步到客廳,遊戲在和從廚房拿著水杯出來的亞圖姆打照面時愣了一下。

  「啊、那個……」

  對方停下腳步,注視著自己的目光不帶太多情緒,但他還是能從對方眼底讀到亞圖姆的關心。

  「謝、謝謝你……那個、……很順利………」

  對方的嘴角微微揚起,紅色的眸在笑意中瞇細了些,「太好了。」

  「啊、還有就是──」

  有些急切地搶過話,開了頭的句子卻懸在空氣中,遊戲張著嘴,尷尬感慢慢從腳底爬上來。

  要說什麼?

  遊戲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急著開口,只是、只是……

  (啊啊,好想做愛。)

  (別想了,不是才剛做過嗎?精蟲衝腦也有個限度。)

  (但是、但是……)

  體內湧起不算熟悉卻十分深刻的感官回憶,遊戲輕輕打了個顫。只是站在對方眼前,只是這樣被亞圖姆看著,身體裡的什麼就要克制不住──

  「夥伴。」

  輕聲呼喊的下一瞬間溼熱感貼上自己的唇,沒有香香甜甜的味道,也不似女性般柔軟,遊戲卻滿足地閉上了眼。

  想做愛。

  躁動的渴求被對方接住,遊戲主動環上對方的頸,任由亞圖姆加深了這個吻。

 

 

  「嗯、哈,那邊……多一點……」

  乳頭被輕輕舔啃,遊戲的身體不斷發顫,滿是水氣的眼只能看見伏在自己胸前的亞圖姆肩膀不斷起伏。

  明明自己前不久也做過一樣的事,明明身為男性的自己,被逗弄乳頭是件超級怪異的事,但是、亞圖姆的話,可以………

  腦中思緒已失去邏輯,遊戲攬著對方的頭,挺胸把自己的被舔吻得舒服的地方更往對方嘴裡送。

  果然還是,比較、習慣……這樣的做愛……

  時至今日,羞恥感和男性尊嚴等等不重要的東西已完全被遊戲拋置腦後,明明跟亞圖姆做才是最舒服的,為什麼、自己還要去努力、讓別人享受啊……

  (想要舒服,和亞圖姆一起。只有跟亞圖姆做,才能放任自己沉醉在慾望和快感中。)

  對方的手彷彿在自己身上施了魔咒,只要被輕輕撫摸過,遊戲的身體就會顫慄不已。從以前他就想過,被那樣修長漂亮的手撫過,如果自己是卡牌,一定會渾身起雞皮疙瘩,而現在他的想像終於得證。

  (啊啊、好……棒……)

  相較於前兩次,這一次的做愛溫和許多,就像不只是宣洩生理上的慾望,連精神上的感受都要好好照顧一般,柔和得令人忍不住索求更多。

  (想要、更多,想要、更……知道做愛的可能性,想感受各式各樣、做愛會帶來的感覺,想要更舒服、但是不只是舒服,還有、還有──)

  再度欺上來的唇很快拭去遊戲腦中的雜緒,感受著對方緩緩頂入自己體內,遊戲突然一陣想哭。

 

  那是連他自己也不明所以的情緒。

 

 

 

 

 

 

  最終,做愛還是成了他和亞圖姆之間秘密且固定的樂趣。

  將硬幣投入自動販賣機,遊戲在罐裝飲料砰咚掉下來時嘆了口氣,等他彎腰去取,才發現自己按錯了按鈕。

  ……最近還真是,特別容易恍神。

  事由很清楚,但並不是體力上的消耗讓他容易腦袋放空。

  拎著黑咖啡,遊戲整個人洩了氣般地蹲下,蔫蔫地窩在販賣機前。

  他喜歡和亞圖姆做愛,但是,他不喜歡在這方面漸漸變得食髓知味的自己。

  自己明明是喜歡異性的………

  自我認知和實際狀況就像往相反方向奔馳的兩輛馬車,被左拉右扯的自己顯得特別徬徨。

  「遊戲?」

  熟悉的聲音讓他回過神來,遊戲精神一振,立刻站了起來。

  「杏子!」

  對難得自美國回來的友人打招呼,剛剛紛雜的煩惱此刻暫時退居幕後,遊戲拉開笑容,快步走向對方。

 

 

  「……大概就是這樣。」

  一大段的介紹告一個段落,遊戲頓了一下,又微笑著補上一句:「我還滿期待的,這次的新遊戲,想必能在市場上掀起一波風潮。」

  眼前的女性始終靜靜地看著他,嘴角銜著笑,那樣的神情遊戲並不陌生,但對方卻顯得成熟了。恍惚間遊戲又看到了那個倚在店裡櫃台衝著他笑的少女,青春和夢想將背景染得繽紛。

  「遊戲,變可靠了呢。」

  「誒?」

  對方微微低頭,攪動著眼前的飲料。

  「還記得你跟藍神的決鬥嗎?那一次,我本來一直很擔心……不是說你實力不夠,只是──」

  淺笑著點頭,遊戲能夠明白對方想說什麼。

  畢竟,那也是他特別徬徨的一段時光。

  要說完全沒有被重見天日的千年積木給動搖,那是不可能的,但也正因為這件事,他才能認清自己的心緒。

  他要保護同伴。重要的、珍貴的同伴,無論過往,或是今後,都是。

  腦中又出現自己當初決鬥的畫面,從跟藍神,到跟海馬君,到……

  他微微握緊了杯子。

  其實那時候,他以為是最後了。

  不是日後絕對無法再次見面的決絕,而是……自己終於能斬斷迷惘,好好地走著自己的道路。

  因為亞圖姆也是,很認真地在前進啊。

  「對了,說起來我也傳了訊息給亞圖姆,但是他說不方便跟我碰面,對我很抱歉。」

  突然闖進自己耳中的名字讓遊戲顫了一下,遊戲抬起頭,一邊苦笑著說這樣啊一邊緩緩對杏子解釋起亞圖姆的工作,相較於自己的任務,亞圖姆那邊確實是麻煩許多……

  「遊戲?」

  對方微微揚起的語尾接在遊戲越來越小聲,最終消匿在空氣中的話語後。杏子眨眨眼,對著突然沉默的遊戲笑了起來。

  「還在努力適應嗎?和亞圖姆成為兩個截然不同的個體。」

  「欸、這個……」

  對方又輕聲笑了起來。遊戲啊,雖然很善於掩藏心事,但是有困擾的時候,還真是一眼就能讓人看出來呢。

  只、只有杏子這樣吧……

  不盡然喔,其實前陣子城之內也很擔心你呢。

  誒?

  聽著女性友人娓娓道來,遊戲才知道,原來自己在情緒表現上,還是很需要加強……其實他覺得大家都有點過度緊張了,只不過是、和亞圖姆成為兩個人而已、嘛……

  (況且比起那個,眼前還有更令他煩惱的狀況。)

  纖細的手輕輕貼上自己放在桌上的右手,遊戲微微一震。

  「不要太勉強自己喔,覺得失落的話,說出來也沒關係的。」

 

 

 

 

  直接往床上倒去,將自己的體重全部交給柔軟的床墊,心上沉甸甸的重量卻還壓在那裏。

  說出來嗎?

  亞圖姆……會怎麼想呢?

  腦中浮現對方的臉龐,遊戲稍稍抓緊了棉被,其實他覺得,亞圖姆應該也、隱約能察覺他的感受。

  畢竟是一度那麼親近的存在啊。

  但是,對方卻什麼也沒說。

  其實從以前就是這樣,對於自己的心事,另一個我並不會特意過問。他總是默默地、用屬於他的方式關心自己。

  翻過身來,遊戲抓起頭頂的枕頭,將臉埋入其中。

  亞圖姆能回來,他當然、很開心啊……但是、

 

  (為什麼,有時候他卻會覺得,現在的他們,心理的距離比起當初相視而笑的當下,要遙遠許多呢?)

 

 

 

 

 

 

  「嗯、唔……亞圖、哈啊!」

  昏暗的房間裡兩道身影交疊,趴著抓緊床單,遊戲在肩胛骨被落吻時又是一陣顫抖。

  不行了,什麼、都無法思考……

  體內的性器持續脹大著,自己勃挺的陰莖也湧出更多的淚,龜頭被觸上,熟悉的刺激方式讓遊戲的肩膀一跳一跳。

  「不行、不行……亞圖姆、亞圖──姆嗯嗯!」

 

 

  被再度抱回床上,有些虛弱的遊戲在被放下時,還恍神了好一陣子。

  「夥伴?」

  「啊、抱、抱歉……」

  紅色的眸笑著瞇細了些,遊戲有些尷尬地放開直到剛剛還圈在對方脖子上的手,往後挪了挪,好讓對方上床。

  現在的他們,已經是能理所當然做愛,並在魚水之歡後相擁著入眠的關係了。

  注視著對方爬上床,遊戲原先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突然想到一件事。

  「說起來,亞圖姆現在、是不是……很少去找別人做愛了?」

  對方看向他,紅眸裡有什麼閃過又沉沒。

  「現在不了。」

  「欸?好意外。」

  面前人看起來有點無奈,被對方凝視著,沒多久遊戲也不好意思起來。

  也、也對啦……畢竟他們,最近都、做得比較……放縱點……

  困窘地垂下頭,遊戲有種自己抽走台階的尷尬感,但身旁人卻替他拉起棉被,好好蓋到他身上。

  「先睡?明天早上還有會議。」

  「嗯……」

  順從地閉上眼,在熟悉的味道和體溫的催化下,疲倦感很快帶遊戲進入夢中。

 

 

 

 

  「喲遊戲!不錯啊,你們倆現在看起來正常多了!」

  「城之內……」

  苦笑著任由友人大力拍打自己的肩膀,雖然之前就聽杏子提過,不過他倒沒想過城之內會這麼大方地在他跟亞圖姆面前點破這件事。不過,這樣也是好事吧?表示他跟亞圖姆至少,正一點一點地拾回過往的親密感。

  亞圖姆的表情還是很平靜,一如既往地聽著城之內扯些有的沒的話題,遊戲微微瞇眼,這個樣子,就好像以前他們午飯時在天台聊天的景況啊,只不過現在他們兩人能同時參與話題了。

  真不錯啊。

  前陣子幾乎將自己鉗得窒息的困擾不知何時消散了,在漸漸接受自己就是喜歡和亞圖姆做愛這件事後,許多事都莫名其妙地好轉起來。儘管除了做愛以外,日常中亞圖姆並不會跟他有其餘親密的肢體接觸,但他能感受到彼此間的氛圍變了,不只是自己,怎麼說、亞圖姆好像也………

  「夥伴?在這邊睡著,會著涼的。」

  肩膀被輕拍,遊戲眨眨眼,才注意到自己的意識差點就飛離了。露天咖啡區人聲鼎沸,但此刻聽起來就像嗡嗡震動著大腦的催眠波。

  睡一下、也沒關係吧……

  身體被布料覆上,熟悉的氣息包圍自己,遊戲蹭了蹭亞圖姆的外套,放任自己進入短暫的睡眠。

 

 

 

 

  唇上傳來一下一下的溼熱觸感,溫柔且夾著令人眷戀的氣味,遊戲掙扎了一下,意識才自黑暗中緩緩浮出。

  「亞圖姆……?」

  背光的影子震了一下,遊戲揉揉眼睛,撐起身體,過了好幾秒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身在家中。

  「抱歉,我睡太沉了?其實可以直接叫醒我沒關係的。」

  面前人搖搖頭,「夥伴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是有點,畢竟前陣子讓大家水深火熱的專案才剛完成,自高壓中解脫後,精神才慢好幾拍地感到疲累。遊戲伸個懶腰,壓了壓後頸。好幾秒後才想起喚醒自己的因素。

  「亞圖姆,想做嗎?」

  面前人一陣僵硬,隨後心虛地撇開了眼。好像做錯事被發現的小孩。這樣想著,遊戲不禁笑了出來。勾過對方的脖頸,遊戲放柔嗓音:

  「就做?」

  「不了,夥伴感覺──」

  直接吻去對方的語句,遊戲的雙手貼上對方胸膛,熟悉地撫弄起來,面前人仍僵硬著,像是在跟良心做最後的拉扯。心中持續湧出笑意,退離對方的唇後,遊戲半是撒嬌、一半抱著惡作劇心態地附到對方耳邊。

  「想好好感受你。」

  轉瞬間遊戲就被壓倒,爬到自己上方的人粗喘著,難得粗魯地吻了上來。嗯唔、那句話,有…這麼有殺傷力嗎?

  腦中原先還在想著有的沒的,但當遊戲一對上對方的眼,頓時整個人凝凍。亞圖姆再度激烈地吻了上來,遊戲的襯衫褲頭很快被解開,明明是略為粗暴的撫弄,不知為何卻意外更撩高了遊戲的興奮感。

  「等、……等!不行咿!」

  在龜頭被含入時遊戲抽了一口氣,腦中刷地洗白,但性器上的刺激很快又召回他的意識,極度激烈的羞恥感讓他不斷推著身下人的頭,但超越以往的快感卻讓他幾乎使不上力。

  亞、……為什、麼……這樣、很、太……嗯啊啊!?

  射在對方口中,當亞圖姆抬起頭時,臉上的表情差點讓遊戲以為對方會吞掉自己的精液,幸好最後亞圖姆還是抽了一張衛生紙吐出來。

  還來不及從超越想像的震驚感中恢復,遊戲的後穴又被探入,被略大力的揉壓前列腺讓他連連大聲呻吟──但很快又被吻了。感受亞圖姆的陰莖進入自己體內,遊戲這還是第一次這麼措手不及。

  「嗯嗯、亞──啊啊、亞圖姆、亞圖姆!」

  交合處傳來激烈的水聲和肉體碰撞聲,過於強烈的快感讓遊戲顫抖著始終無法闔嘴,最終在高潮中失去意識。

 

 

 

 

 

 

  「又開始躲亞圖姆了?」

  遊戲一震,半是無奈半是侷促地看向對方,城之內笑了起來。

  「你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常來找我了。」

  只是……突然心血來潮而已……

  儘管腦中浮現這樣的句子,遊戲最終還是沒把蹩腳的藉口說出來。

  他其實、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逃避。只是,在上一次的做愛之後,每當想起亞圖姆當初的神情,他就覺得不太妙。那樣的表情………

  遊戲甩甩頭,可能只是自己想太多了。

  但是,他沒有向對方確認的勇氣。

  亞圖姆近來比較忙碌,他們回到家的時間巧妙地錯開,遊戲一方面鬆了口氣,另一方面也知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但、……

  彷彿在關鍵的大門前徘徊,遊戲總有種預感,如果打開那扇門,很多很多他所確信、所珍惜的感受,會通往不可逆的黑洞。

 

 

  他沒想到會是亞圖姆主動打破僵局。

  那天他回到家,意外在客廳撞見照理來說還有一定工作進度要處理的同居人,遊戲心中默默一驚,表面上還是笑著跟對方打了招呼。

  「夥伴。」

  「嗯?」

  對方站起身,但沒朝他走過來,維持著三五步的距離,遊戲看見亞圖姆面露難色,一下子抿唇,一下子微微低頭。糟糕、不會是要問他為什麼這一陣子──

  「對不起。」

  欸?

  意料之外的話語,遊戲的思緒短暫中斷了一下,但他並沒有不明所以然太久,眼前人接著解釋了起來:

  「我那天太失控了,讓夥伴感到不舒服,我很抱歉。」

  「欸?不、也不是……」

  紅眸與自己對上眼,遊戲在裡面看到了深深的困窘。

  「之前,我就知道……自己的慾望洶湧起來的話,很容易嚇到人……以往跟夥伴做愛的時候,我都會盡量克制自己,但那天、」

  對方張了張口,最後卻沒把話說完。遊戲看著眼前人低下頭,再次想到做錯事被責罰的孩子。

  「我自己也、很……困擾……」

  原來是這樣啊。

  面對眼前難得展現沮喪面貌的同居人,遊戲覺得這一陣子堆積在心頭的烏雲終於緩緩散去。嗯──他也不是沒有過精蟲衝腦的經驗啦,老實說那還真的滿惱人的。

  「很抱歉殃及夥伴。之後,我不會再對你──」

  「別說什麼殃及啊。」

  嘴角放柔,遊戲走了過去,輕輕拍上對方的肩。仔細想想,要劃分責任歸屬的話,也是那天惡意挑逗亞圖姆的自己比較糟糕。雖然當下不覺得,但現在想來,假設自己的性愛對象對自己講出那樣的話,他也會很崩潰吧。

  直至此刻,遊戲的心情終於完全輕鬆起來,直接環上對方,遊戲輕輕撫摸亞圖姆有些僵硬的身體。

  「對象是我的話,不用克制也沒關係喔?」

 

 

 

 

  毫不掩飾地打了個哈欠,遊戲注意到身旁人表情細微的變化,忍不住在心底偷笑起來。

  在化解誤會後,他跟亞圖姆很自然地,又回到了前陣子的關係。儘管自己要他別克制,不過在那之後,總感覺亞圖姆在一些細節上變得小心翼翼起來,覺得有趣的他常常會戳弄對方的底線,看著亞圖姆困擾掙扎,遊戲的心情就特別愉快。(顯然絲毫不記得前陣子才有過的慘痛經驗)

  「想睡覺。」

  「……抱歉,果然下次還是、別耗到那麼晚吧。」

  今天的活動嚴格來說並不費體力,只是一直定定坐著給媒體拍照採訪,一整個上午耗下來,也的確滿累人的。看著身旁人略略不自在起來的神情,遊戲想捉弄對方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下次直接讓我昏睡過去就可以了。」

  身旁人明顯一抽,沒聽到他們細語的工作人員湊過來關心,看著亞圖姆一臉冷靜(好吧,其實也不能說是很冷靜,但這點大概只有自己看得出來)地應付工作人員,遊戲嘴角的弧度又加大了些。

 

 

  活動在盛大的掌聲中結束,兩位主角起身,鎂光燈再度此起彼落地閃了好一陣子。

  結束了……!

  走回休息室的路上,遊戲伸了個懶腰,轉頭正要跟亞圖姆說話,卻有人先喚了對方的名字。

  啊啊,是她啊。

  身材火辣的漂亮女性快步走過來,一開口就是抱怨亞圖姆好一陣子沒跟她聯絡,語氣裡撒嬌的意味十足。遊戲認得這位女性,直到兩個月前,對方還是和亞圖姆頻繁往來的人士之一。靜悄悄地退離兩人,遊戲轉過身,知趣地獨自走回休息室。

  能和那樣的巨乳姊姊發生關係,遊戲一度嫉妒過亞圖姆,然而,在往休息室回頭的路上,遊戲卻覺得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他當然還是很喜歡那類型的女性,但是──

  亞圖姆和自己做愛時的模樣在他腦中浮出,不自覺停下腳步,遊戲恍惚起來。那樣的神情、那樣的目光,溫柔的吻和令人顫慄的愛撫──

  腦中和亞圖姆交纏的自己換成了剛剛的美女,遊戲突然覺得有什麼鯁在胸前。

 

 

 

 

  他又和亞圖姆暫停做愛了,但這次卻是遊戲主動提出的。

  這幾次做愛時,他的腦中總是時不時閃過不重要的雜訊──那真的超級、超級煩人,但他自己又無法控制這種情況,連亞圖姆都注意到了他的不對勁。

  夥伴不舒服?弄痛你了嗎?

  不是、呃……也……

  開口半天遊戲也無法表達自己的感受,最後他選擇一頭倒進亞圖姆懷中,低聲說著最近可不可以先暫時不做。

  亞圖姆並沒有多問,但他能感覺得出,對方在擔心自己。其實他覺得自己的日常狀況也還好?就是比較提不起勁做事……為此亞圖姆還刻意排開了些雜務,盡可能地空出時間陪他,但老實說……遊戲覺得是反效果。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越被對方關心,自己就越欲振乏力。)

 

 

  週五晚上,遊戲回到家,打開電燈,很快就撲倒在沙發上。

  亞圖姆這幾天到美國出差,沒有人陪伴,反而意外地讓遊戲輕鬆起來,他翻動了一下,指尖擦到某樣東西,遊戲側過頭,看到了桌子底下的A片。對耶,他也超久沒有……!

  自沙發上一骨碌起身,遊戲跑回房內,然後滿心愉悅地拿著好幾張色情片出來。今天就要好好享受男人的浪漫。

 

 

  ………完全,硬不起來。

  一小時候的現在,驚愕已然退去,只剩滿滿的不可置信和頹喪仍盤踞在遊戲心中。遊戲在沙發上滾來翻去,最後還是關掉了惱人的色情片。(沒辦法用來打手槍的話,這些東西一點意義也沒有嘛!)

  如同無頭蒼蠅地在家中轉來轉去,遊戲最終在亞圖姆的房門前停下腳步。

 

  嗯、唔……

  蜷縮在亞圖姆的床上,抱著對方的睡衣,遊戲微微瞇細眼,感覺包覆著自己嗅覺的氣味,總算讓直到剛剛都躁動不已的自己漸漸沉靜下來。他終究還是抗拒不了這股味道──

  身體裡湧起熟悉的熱度,遊戲摸索著往自己胯間探,卻在褪下底褲、觸上陰莖之前一頓,往後摸上後穴。

  嗯、啊……哈啊!

  第一次用後面自慰,遊戲發現這件事並未如他想像中艱難。明明久未雲雨,穴口卻輕鬆地吃進自己的手指,憑著記憶摸到平常總是被撫弄刺激的地方,一觸上敏感點遊戲就整個人一陣激靈。

  啊啊、好、好有感覺……!

  抱緊了胸前的睡衣,遊戲將口鼻埋入,刺激起自己的前列腺。明明沒有被撫摸,性器卻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遊戲發著抖瞇細眼,恍惚中好像聽見熟悉的嗓音在自己耳邊低語。

  會讓夥伴很舒服的。

  馬上就讓夥伴高潮。

  嗯哈!不、不要……!這樣的話、這樣的、話──!──!!───!

  無聲地攀上高潮,遊戲粗喘了好一陣子,才注意到自己的體液弄髒了對方的床單和衣物。連忙從床上起身,從拆床單到把洗好的衣物送入洗衣機脫水,遊戲的腦中都塞滿尷尬和羞恥。

  (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啊……)

  突然響起的音樂讓遊戲嚇了一跳,轉回客廳,遊戲拿起在沙發上震動的手機,一瞄來電顯示,就想直接把電話掛掉。

  但他最終還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滑開了通話。

  『夥伴?』

  「嗯、嗯。」

  電話那頭沉默一下,然後是略帶不確定的語氣:『你有在煩惱什麼事嗎?』

  「沒、沒事啦!只是今天交涉的客戶有點讓人心情不好……不過反正海馬君說,之後他會親自處理這件事。」

  『那就好。』

  對方的聲音恢復平常的冷靜語調,遊戲暗暗鬆了一口氣。接下來的話題就進入日常瑣事(不外乎是問他幾點睡有沒有好好吃飯一類),心頭的緊繃在日常對話中終於慢慢卸去,取而代之的,卻是從胸口漫開的空洞感。

  『夥伴?』

  想做愛。

  無聲地握緊了手機,遊戲用力地抿了抿唇。即使心中阻塞著一些令人難受的感覺,他還是想跟亞圖姆做愛,而且突然很想、很想。

  電話那頭也隨著他的沉默靜默了一陣子,強迫自己打起精神,遊戲本來要開個話題,電話裡的嗓音卻先竄了出來。

  『好想跟夥伴做愛。』

  「欸、」

  驚人的同步率,然而在短暫的驚訝後,遊戲卻覺得心頭開始苦澀發酸,但這樣的感受也迅速被令人意外的要求中斷。

  『夥伴可以、模擬一下做愛的情境說說話嗎?』

  「!你、你突然這樣說,我也……」

  電話那頭傳來低低的笑聲,遊戲忍不住發窘起來。

  『那,可以自慰給我聽嗎?』

  「欸、欸!?」

  對方並沒有回應自己的驚訝,遊戲在沉默中侷促了好一陣子,才低聲開口:

  「…這樣手機是要擺哪裡啊……」

  『現在這樣就好了,我想聽夥伴的呻吟。』

  不要、這麼直接地……啦、……

  明明交歡過那麼多次,此刻的遊戲卻像初嘗情事一般,特別特別容易羞赧。

  不過最後他還是解開了自己的褲頭。

  ……嗯、哈!亞圖、亞圖姆……!

  聽筒的那端在途中也一陣騷動,沒過多久,熟悉地粗喘聲也傳入遊戲耳中。

  簡直是最美妙的催情劑。

  尖喊著攀上高潮,遊戲喘息了好一會,也聽到對方高潮的低哼。

 

 

 

 

  他們幾乎是在亞圖姆一踏進家門,就迫不及待地擁吻起來。

  在門口就做了好幾回,遊戲從背貼著牆壁,到雙手扶牆,到單手支撐在牆上……換了好幾個體位,他體內猛烈燃燒的慾火依然沒有停歇之勢,最後還是被亞圖姆抱回床上再戰。

  只想、好好感受你。

  在情慾的浪濤間浮沉著,唯有這句話不斷在遊戲腦中閃現。

  宛若撞上冰山的巨輪,直到沉沒已成為定局,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航行方向。

  而那註定是一條不歸路。

 

  (喜歡你。)

  (好喜歡你。)

 

  理智尖叫著棄船,他的靈魂卻被緊緊綁在甲板上,隨著身體陷溺於酒紅色的汪洋裡。

  無法退回的船票,他緊緊攢在心中,大腦卻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他夢到了好久以前的事。

  未開燈的房間在月光下並不顯得昏暗,相較於沉靜的房間,此刻的他,心情卻難得波濤洶湧。

  『別說了……別再說了!』

  面前的虛影因自己過於激動的反應而震了一下,他看著那雙紫紅瞳眸微微斂下,隨後再度看向自己。

  『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就算我的記憶無法恢復也沒關係。』

  他顫了一下,體內的情緒在此刻終於滿溢而出。

  『我也、我也想和你永遠在一起……我把我的記憶全部都給你……』

  對方的手觸上自己捧著千年積木的雙手,明明不是實體,他卻彷彿能感受到溫度。

 

 

  昏昏沉沉地自夢中醒轉,遊戲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窗簾微微透著晨光,房裡仍被寂靜籠罩著,他偏頭看了看睡在自己身側的人,猶豫了好一會,最終還是輕輕地觸上對方的手。

  真實的肌膚觸感,雖然跟自己的體溫相較起來有點低溫,但在他的掌中也漸漸變得溫暖。

  克制著想用力握緊對方手掌的衝動,遊戲轉過身,以免自己流淚的樣子猝不及防被對方看見。

 

 

 

 

  心中再度滯悶起來,不過在日常生活中,遊戲仍保持著原先的步調。

  即使亞圖姆從來就是他最重視的存在,遊戲卻沒想過,自己對對方抱持的情感,竟會有變調的一天。但這次,他卻沒有抗拒這樣的心情。

  完全沒有力氣抗拒啊。

  彷彿連血管內都塞滿了對對方的喜歡,整個人浸淫在這樣的情感中,他根本無處可逃。

  他仍然跟亞圖姆持續做愛著──就像毒癮一般。在性愛中他放任自己完全沉浸在感官快感中,好遏止自己出現不必要的反應。

  畢竟,他跟亞圖姆充其量也只算是會做愛的好朋友罷了。

  過往相處的回憶又在腦中一閃而過,遊戲心中突然一陣強烈刺痛。

  真是諷刺啊,明明發展出了這樣的肉體關係,他們的關係定位卻退到了好朋友上。

  (你不再是我的半身,永遠也不會。)

 

  越是壓抑自己的情感,他就越頻繁地夢到往事。夢裡的他們一直都很好,一切都很好。雖然當時沒有明確意識到這件事,但現在遊戲突然發現,那幾乎是、他能獨佔對方的黃金時期。

  他不知道亞圖姆為什麼會開始跟別人發展一夜情──儘管現在想來,對方選擇的是一夜情而不是戀情,讓他至少還有麻痺自己的餘裕──然而他不敢、也沒理由向對方詢問這件事。那畢竟是亞圖姆的私事。

  是的,私事,那是屬於對方個人的隱私。

  儘管當亞圖姆還是他的「另一個我」時,他也不太會過問對方不想講的事情,但當時的自己,畢竟還是有能夠詢問的立足點的,而現在的他,則是毫無立場置喙的「另一個人」。

  他一直、一直,很努力在習慣,用新的立場跟亞圖姆相處。好不容易終於磨合了,眼看著兩人都漸漸拾回那時候相處的感覺了……為什麼要讓他在這時候意識到這個強烈的差異呢。

  「夥伴?」

  他回過神,對上對方帶點關心的疑惑目光,下意識牽起嘴角。

  「沒什麼。」

 

  是的,其實也沒什麼。

  這一切畢竟是自己自私情感造成的黑洞。

 

 

 

 

 

 

  他知道夥伴在隱藏心事,他也知道夥伴隱藏的到底是什麼。

  但是他不會戳破。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夥伴不想講的,他就會尊重對方。

  (以前他是外來者,而現在,他則徹底成為個外人。)

 

 

 

 

  眼前人睡得很沉,吐息平緩。他稍微挪動身體,將對方摟進懷中,輕緩的鼻息搔在他的鎖骨上,亞圖姆輕顫一下,最終還是低下頭,輕輕在對方額上駐吻。

  好喜歡夥伴。

  好喜歡。

  當初他不能理解貝卡斯願意用一切換回戀人的感情,而現在他只知道,如果千年積木沒有實現自己的願望,他就永遠會是缺乏關鍵零片的拼圖。

 

 

  抱著對夥伴無法停歇的情感,他回到了現世。夥伴看起來很高興,他也是。然而那只是一開始,幾天之後,他很快察覺了差異。無法時時刻刻跟在夥伴身邊是其一,對夥伴現下的日常生活不了解是其二……加上其他零零總總的細節,弄得他莫名煩躁。曾經他全心希望還給夥伴專屬對方的完整人生,現在他卻被心理上的邊緣感給逼得焦灼不已。夥伴依然對他很好、幾乎跟以前一樣,但他明白,還是有什麼不同的。

  不只是口頭上的認知,現在的他們,真真切切地成為了兩個不同的個體。亞圖姆是亞圖姆,武藤遊戲是武藤遊戲,獨一無二,也不可能再從二回歸一。儘管不喜歡,但他必須習慣,這是在夥伴身邊留下來的必要條件。於是他試著重新摸索距離,給彼此恰到好處的空間。

  (他一點也不需要的空間。)

  夥伴好,他就怎樣都好。他一度這樣覺得──畢竟對方是他最重視的存在,直到心中翻湧的感受越來越強,他才後知後覺地察覺,現狀似乎不能滿足他。看著夥伴對自己微笑時,他會想撫摸對方的臉;感受夥伴坐在自己身邊,一邊輕哼著歌一邊微微晃動身體時,他體內會升起轉過身去抱住對方的衝動。亞圖姆有些迷惘,明明以前長時間相處都未有過這樣的感受,為什麼回到現世短短兩週,自己的心態就起了變化。

  他很晚很晚才知道那是名為喜歡的情感。

  就只是自己某天想著想著突然發現這件事(簡直莫名其妙),然而意識到後所有的感受心態通通發生了不可逆的化學變化。想吻夥伴。想抱夥伴。想握緊他的手,告訴他自己有多喜歡他。

  但是不行。

  夥伴喜歡的是女生,他從很久之前就知道這件事。想當初他還對夥伴的溫吞跟試圖湊合自己和杏子而感到不耐──現今想來他只覺得好氣又好笑。如今杏子有男友了,夥伴對杏子感覺也沒有那種意思了,但以夥伴現在受歡迎的程度來說,他以為總是會有那麼幾個身影入夥伴的眼(畢竟夥伴喜歡的型他大略也有個概念,而夥伴身邊並不缺乏那種類型的女性),但令他訝異的是,現在的夥伴似乎完全沒有想談戀愛的念頭,即使對方還是會看A片打手槍。(他發誓他真的是不小心知道的)

  夥伴能,而他可不。幾次嘗試想著夥伴自慰後他就放棄了這件事,越打只會越想抱夥伴,他好幾次都差點對夥伴出手……就只差那麼一點。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最後他乾脆選擇找其他對象解決生理需求,然而夥伴初次知道這件事的反應還是讓他一陣刺痛。

  『同樣是男人……是可以理解啦……』

  不要理解。不需要試著理解。阻止我。告訴我我有多糟糕。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他第一次被夥伴的善解人意給拖入更深的黑暗。)

 

 

 

 

 

 

  他從沒想過自己的夢,竟然會有實現的一天。

  能感受到沙發隨著對方搖來晃去的身體而不斷震動,即使目光定在眼前的色情片上,亞圖姆的心思卻全在身旁不斷騷動的人身上。

  他知道夥伴喝多了酒會比較放開,但他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夥伴這麼……

  電視傳出來的大聲呻吟短暫拉回他的注意力,也讓夥伴震了一下。眼角餘光看到對方的手滑到頂起的褲頭上,亞圖姆覺得自己的自制力終於徹底被對方迷濛的眼瞳淹死。

 

  替夥伴打了手槍,還跟夥伴做了愛。直到幫夥伴清洗身體時,他都還覺得自己在做夢……如果是這麼迷人的夢,他希望能永遠不醒來。

  但果然是短暫的夢。

  夥伴在自己身側醒來時其實他也醒了,但是他卻裝睡直到夥伴離開房間。

  這樣就好,已經很夠了。

 

 

  然而靠著短暫幸福感而撐下去的隱忍也差點崩碎。

  『那個、跟女性……做愛,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事嗎?』

  猝不及防的話語,他知道自己那瞬間的表情一定很難看,幸好夥伴低著頭。

  他嫉妒能跟夥伴發生關係的對象,體內一瞬爆發的情緒幾乎要燒掉他的理智,但他看見面前人緊緊抓著衣襬,身體小幅度顫抖著,那一刻他壓下了體內翻湧的感受,帶著夥伴走進屋內。

  不過他所有的負面情緒,通通在回到客廳時,看到夥伴緊張的模樣而煙消雲散。好可愛。真可愛。他彷彿可以聽見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

  不行,不能再想了。

  拿著保險套,他一邊慢慢解說起來,心思卻全在對方的反應上。

  緊張又很認真,夥伴在他解說時不時輕輕點頭,就像個乖巧的學生。這樣的感受在他心中掀起笑意,他從沒想過,自己也有變成老師的一天(還是在這種事情上)。

  夥伴順利戴上保險套後,他的任務本來該到此結束,但是、……

  思考一下上次夥伴跟自己做愛的經驗,再想想夥伴即將要面臨的事,他猶豫了好一陣子,最終還是提出問句。(雖然對夥伴來說可能有點傷人)

  『抱歉,雖然有點多事……夥伴要不要、藉機也…訓練一下持久度?』

 

  該死。

  面前人煽情的呻吟像是不斷砍在他理智上的斧頭,右手仍緩緩撫弄對方的性器,亞圖姆強迫自己移開目光,避免自己的理智真的頹然倒塌。

  他在講那句話時,完全沒想到自己得變成手把手教對方的老師。(給自己找這種麻煩,他簡直想揍五分鐘前的自己一拳)

  一開始本來是夥伴自己來的,但──

  強制拉開夥伴要帶自己奔向高潮的手,他們混亂了一陣,最終演變成挑戰他自制力極限的大戲。感受著夥伴的性器在自己手中微微彈動,亞圖姆的腦中此刻全被跟對方做愛的回憶塞滿。夥伴在自己手中射精的感受,夥伴高潮瞬間的表情,夥伴被自己進入的呻吟,才說著好怪轉瞬間就沉入快感的夥伴。自己的陰莖已經脹痛得難受,唯一能慶幸的是面前人的心思完全集中在跟快感抗衡上。

  『亞、圖姆……』

  他在腦中閃過夥伴那聲軟軟喚他的嗓音時觸電般收回手,不行了,再這樣下去,連自己也會克制不住。亞圖姆大口吸氣,一面平復呼吸,一面緩緩擠出建議。

  但這一切努力,全都在自己的手被抓回去擼動對方性器時付諸流水。他的理智轟地崩成廢墟,隨後又在自己的陰莖被對方摸上時夷為平地。

  想做愛。想跟夥伴做愛。想感受夥伴的腸壁緊緊吸附自己的感覺。想在夥伴體內高潮。想讓夥伴被自己上到高潮。

 

 

  美夢再次實現,這次他卻冷靜不少。

  即使內心幾乎被狂喜淹沒,他腦內卻有道聲音壓制住這樣的情緒。再這樣下去對你們都不好。嗯。他知道,他當然知道。夥伴想發展關係的對象是異性,而嘗過第二次甜頭的他卻食髓知味起來。心中甚至浮起各式各樣誘惑夥伴的方式,亞圖姆覺得自己整個人彷彿被心跟腦扯成兩半。

  但他很快就不需要再思考那些愚蠢的獵捕方式。

  看著夥伴在自己眼前欲言又止,臉頰發紅身體微微顫動,幽微的肢體動作卻讓他聽見大聲的吶喊。

  於是他順著夥伴的渴求、自己的慾望,再次帶對方沉入性愛的歡愉中。

  但這一切終究還是得背負相應的後果。即使夥伴身體上接受了他們之間的魚水之歡(不過夥伴不會主動求歡,總是自己順著夥伴的隱微信號拉開序幕),但他看得出夥伴心態上還是抗拒接受這件事。他知道的。他也能理解。完全能理解。但他缺乏改變現況的能力。

  就算對夥伴抱歉,他也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自己就是這樣的混蛋。)

 

 

 

 

  他跟夥伴的關係時好時壞,亞圖姆一度在夥伴心理上接受他們的親密而感到振奮,但很快又在自己的失控下使夥伴遠離他。

  『想好好感受你。』

  ──他真的沒辦法、那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完全被體內狂暴的情感所驅動。喜歡你,好喜歡你,想要你只屬於我、只感受我。

  那樣的狀態讓夥伴似乎隱約察覺到他的情感了,夥伴開始躲他,總說要找城之內或城之內找他,亞圖姆最近很忙嘛,那、多休息不打擾你了。儘管這樣的回應讓他被挫折拖到谷底,但他卻不打算放棄。怎麼可能放棄。失去夥伴的他幾乎等同失去恆星的行星,沒光沒熱最終只等能在冰冷的黑暗中死去。

  是夥伴給了他溫暖,讓他重新體會人的情感,夥伴對他來說就像光,像太陽。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放手。

  (即使站得太近讓他總是看見自己濃重的黑影。)

  用了蹩腳的理由,即使亞圖姆覺得謊言蒼白如一戳就破的紙糊,夥伴卻相信了。是啊,本來夥伴就一直毫無保留地信任他,但此刻他初次感受到這份信任的沉重。

  (不可能回頭,也沒理由回頭。)

  但之後夥伴還是向自己提了暫停,老實說他有點意外,在那之後,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呵護這段關係,於身於心都是。夥伴這次並沒有從自己身邊逃開,但卻變得懨懨的,他很擔心,非常擔心。但是,夥伴不開口,他所能做的就只有陪伴。

  (不想勉強夥伴坦白──也沒有立場這樣做。)

  從以前就是這樣,即使夥伴跟他共享身體和記憶,即使他們日常親密、關鍵時刻緊密,但是,真正在意的心事,他們從來就只是放在自己的心裡。

  不想讓夥伴擔心……也許夥伴在對自己欲言又止時,也是這樣的想法吧。

  除了煩惱,他們幾乎對彼此毫無保留,但真正徬徨猶豫時,他們也只會選擇自己面對。

 

  如此親密又如此緊閉的兩顆心,過去如是,現在也未曾改變。

 

 

 

 

  「結果沒想到我們在國外才有機會碰面。」

  隨著面前女性的調侃,亞圖姆也微勾嘴角。上次婉拒會面時,儘管對方說沒關係,他能仍感受到對方的遺憾,所以這次出差途中有機會,他就約了杏子一起吃晚餐。

  「聽遊戲說你前兩個禮拜才來過一次?這麼常跑美國,KC最近著力在整合跨國業務嗎?」

  「算是。」

  對方點點頭,沒接著問下去,亞圖姆也就沉默著放空起來。剛開完會,精神上還有點疲累,聽著餐廳舒緩的背景音樂,亞圖姆總算覺得疲勞感緩緩散去。

  面前傳來的笑聲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

  「亞圖姆還是老樣子。」

  「嗯?」

  「非常不解風情。」

  他愣了愣,有點意外會聽到對方這樣說。眼前女性俏皮地對他眨眨眼。

  「開玩笑的,不過,如果對遊戲也是這樣的話,會失去大好機會也說不定喔?」

  大概是自己困惑的表情太明顯,對方支起臉,帶著打趣的表情,終於揭露謎底:

  「你不是喜歡遊戲嗎?」

  …………有這麼明顯嗎?

  「很明顯喔,從前你的話題,就總是圍繞在遊戲身上……更不用說能同時看到你們兩人後,還能見到你看著他的表情。」

  讀出自己心聲的對方指指自己的臉:「就像現在,明明上一秒還是一臉平靜,這一刻卻開始露出困擾的表情囉。」

  他下意識摸了自己的眉間,面前人又笑了起來。

  「就放手追他看看啊?反正失敗的話,遊戲也不會拒你於千里之外的。」

  「杏子只是想看好戲吧。」

  「不要戳破我嘛。」

  眼前女性又笑了一陣,亞圖姆微微蹙眉,最後索性把注意力轉移到剛送上來的飲料上。

  「你覺得遊戲會拒絕你?」

  亞圖姆放在桌上的手一抽,其實他不是很想繼續這個話題,但是………

  憶及夥伴最近的狀態,他又遲疑了。他前一次回國後,他們又恢復成過往的關係──不,精確地說,應該是比過往的關係更親密了。即使夥伴什麼也沒說,但眼神不會騙人,尤其是被自己抱著的時刻。他有把握現在的夥伴,至少不是單純把他當好友或性愛對象看待,只是,夥伴不想踏出那一步,他也不會強求。

  (這種事情,也沒法強求啊。)

  侍者送上餐點,亞圖姆看著面前人跟侍者對話,感覺心又沉了沉。

  他當然想跟夥伴在一起,戀愛意義上的,但除了夥伴的意向外,該考慮的還有很多。假設他們真的能在一起,夥伴的人際關係或形象勢必會被波及。他自己是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但以夥伴心思纖細的程度來說……

  腦中浮現一些不好的畫面,亞圖姆皺眉,直接掃去腦中雜緒。

  果然還是別給他造成困擾比較好吧。

  面前的輕笑聲再度拉回他的注意力,杏子看著自己,溫柔的表情中有些自己難以解讀的情緒。

  「在思路上感覺也是老樣子,亞圖姆。」

  「欸?」

  杏子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著該怎麼說明。最後她卻拿起了桌上的小瓷偶。

  「你跟他就像這樣,看起來很親密,卻抱不到彼此。」

  …………

  看著杏子擺弄那兩個頭比身體大了許多的娃娃,亞圖姆一陣無言。

  「雖然男生好像都不擅於分享心事啦……但有些事,不是一句不擅長或不喜歡就可以永遠逃避的啊。」

  再度看向自己,杏子難得露出略為嚴肅的神情。

  「不溝通的話,就不知道怎樣才是對彼此最好的方式了──雖然是老掉牙的話了,但在你們身上卻很適用喔。畢竟你跟他,都是一味想著怎樣才是對對方最好的類型。」

  對方頓了一下,又補一句:「然後通常對兩人都不好。」

  「………杏子……」

  「不是嗎?要不要回想一下你們兩邊都試著撮合我跟另一人的回憶?」

  ………他竟然無言以對。杏子挑眉,用餐具輕輕敲了敲高腳杯的底座。

  「浪費一個少女的青春年華,你們的罪可是很重的。」

  直到此刻,亞圖姆終於失聲笑了出來,杏子持續輕敲著玻璃底座,越來越快的頻率就像一陣催促。

  「快點在一起啦,旁人看得都要急死了。」

 

 

 

 

  「好」,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概念?

  走在回程的路上,身體因久違的舒暢感而感到輕鬆,女性友人前不久對自己說的話,讓亞圖姆想起了很多事。例如,最初制裁欺負夥伴的人的時刻,鼓勵著夥伴對杏子主動的時刻,猶豫著該不該去美術館的時刻,還有──

  嘶啞的嗓音喊出攻擊宣言,那一瞬間強光幾乎蓋過一切,但他卻清楚看見夥伴的淚。

  他們都知道的,怎樣才是正確的道路。而他們也的確,竭盡所能地朝正確的方向前進。但那真的是最好的前進方向嗎?

  答案在他心中昭然若揭,從他最終還是放棄神格的那一刻,一切就已不須言說。從前他一直覺得那是自己自私的情感,但是現在──

  腦中浮現上一次跟夥伴道別時,對方的神情,亞圖姆不禁微微握緊了拳。

  也許再自私一點也沒關係。

 

 

 

 

  面前人在他眼前怔愣著,雖然事前已經沙盤推演過很多次,但在敘述的此刻,亞圖姆還是聽見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心跳聲。

  ……因為不想再後悔,不想再錯過,即使知道坦白這一切,可能會讓夥伴很錯愕,也知道夥伴接受我的話,日後勢必會面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我還是要講。

  想要走向對彼此最合適的方向,不只是對夥伴好,也不只是對我自己好,而是,能同時滿足我們兩人的前進方式。

  他頓了頓,感覺心臟彷彿跳到喉間。

  我想知道夥伴是怎麼想的。

  面前大睜的紫瞳終於緩緩恢復平常的模樣,亞圖姆看著遊戲抿緊唇,強烈地感受到自己正站在人生最重要的岔口前。

  「……亞圖姆,為什麼會覺得,跟我在一起的話,會帶給我不必要的麻煩呢?」

  欸?

  他愣了愣,完全沒想到眼前人一開口,竟會是這句話。遊戲又抿了抿唇,雙手微微握緊。

  「我承認,我到現在還是沒辦法像你一樣,完全不顧他人的看法,但是,對我來說,也有比那個更重要的事啊……!」

  他沉默著,看著夥伴低下頭,眼前人再度抬起頭來時眼眶有些發紅,眼裡卻帶著他只看過一次的堅定情緒。

  「不要、隨意地……認定怎樣對我來說才是最好的!」

  他愣了愣,最後卻揚起嘴角。看起來答案很明確了。他正要往前抱住對方,卻因為對方再次低下頭而止步。

  「好羨慕亞圖姆。從以前……我就是這樣,一直懦弱著……即使到現在,在重要的事情上也沒長進……」

  不,夥伴一直以來都有持續成長啊。這麼想著的他正想開口,卻為對方突然抬起的臉上的堅決表情所懾。

  「我喜歡亞圖姆,想跟亞圖姆在一起。」

  那一瞬間他腦袋一片空白。

  「至少讓我踏出關鍵的一步,現在講出來了,以後……亞、圖姆?」

  反應過來時他已經緊緊抱住對方,力道大的讓他甚至擔心懷中人會不會承受不住,可是他卻沒辦法克制。

  好喜歡、好喜歡夥伴。

  身體因過於用力而顫抖著,但懷中人卻什麼也沒說地回抱了他,感受到遊戲抱住自己的雙臂也微微顫動著,亞圖姆幾乎克制不住想哭的衝動。

  被夥伴告白,從來就只是他的妄想,不,他甚至連想都沒有想過。

  眼角開始發酸,他用力呼吸了幾次,還是阻止不了流下的淚。

  不敢去想啊,那種只會讓現實的自己更加絕望的事。

  夥伴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情緒了,抱著自己的手臂開始輕撫自己的背,用力把頭埋入對方頸窩,亞圖姆終於放任情緒潰堤。

  好喜歡夥伴。

  能被夥伴喜歡,好開心。

 

 

 

 

 

 

 

 

  身體還醉在性愛的歡愉裡,但這次感受特別不同。遊戲瞇細了眼,順著身下人的動作更張開了些腿,身體在對方伸指探入自己後穴摳弄時再次顫抖起來,唔啊、這樣的話……

  「夥伴?」

  被自己按肩的人抬起頭,遊戲皺著眉頭,思考著要怎麼開口。

  「……抱歉,可是不這樣的話,弄不出來……果然以後還是戴套好?」

  劇烈搖起頭,看著面前人有點驚訝的表情,大腦還是一癱軟泥的遊戲乾脆直接說出自己的感受:

  「射在裡面比較有戀人做愛的感覺。」

  亞圖姆看起來更吃驚了,那樣的表情終於讓遊戲的腦袋緩慢運轉起來,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話後,他自己也一陣震驚(隨後羞恥得想死)。幸好亞圖姆沒再回應。

  直到被亞圖姆抱回床上,他們兩人之間都還維持著微妙的尷尬沉默。最後還是遊戲蹭進對方懷中的行為打破這種微妙的距離感。

  「好喜歡亞圖姆。」

  戀人也環住了自己,低沉的嗓音聽起來就像溫柔搔在心上的羽毛:

  「我也是,好喜歡夥伴。」

  滿意地閉上眼睛,遊戲又蹭了蹭對方的胸口:「多說幾次。」

  頭頂傳來輕微笑聲,熟悉的嗓音再度流入自己耳中,帶著滿滿的幸福感。

  喜歡夥伴。喜歡你。好喜歡。

  溫柔的話語持續搔在心上,有些癢癢地,但意外催人入睡。

 

 

 

 

  「……所以你們今天跑來,就是特地要跟我說這件事?」

  看著戀人又朝頂頭上司晃了晃帶著對戒的那只手,遊戲苦笑著,覺得彷彿能感覺到對方的暴躁快要噴發。

  「總之後續就交給你了,先說好,出席公共場合活動我是不會拿下來的,」

  亞圖姆頓了一下,回頭看向他:「夥伴也不准拿下來。」

  「好喔。」

  沉重的拍桌聲讓他們兩人同時回頭,海馬瀨人站了起來,看起來不悅到了極點。

  「就為了這種事。」

  「欸?」

  眼前人挺起身,雙手交叉抱胸。「你們的顧慮真是可笑至極,KC難道會是因為這點理由就被擊倒的存在?」

  是……是不會啦。

  看著眼前人不屑地輕哼,遊戲一方面想著真不愧是海馬君啊,一方面還是鬆了很大一口氣。畢竟在跟海馬君坦白前,他也沒把握對方能不能接受這件事。

  「會在意這種事的合作對象不要也罷,正好趁機清清垃圾。」

  走到辦公室門口,按下按鈕前,海馬又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明天的活動記得準時出席,以後也一樣,戀愛不是可以懈怠的藉口。」

 

  辦公室的門開啟又闔上,遊戲緊繃的肩膀終於緩緩放鬆。

  「我就說不用擔心吧。」

  「嗯……」

  紫瞳與紅眸對視,他們不約而同笑了出來。

 

 

  封閉的大門打開了,但這只是第一步,他們兩人都知道。

  遊戲牽起亞圖姆的手,仍是微涼的溫度,跟很久以前自己彷彿能從虛影上感受到的溫熱感不同,但是,沒關係。

  稍微握緊了對方的手,遊戲轉頭,朝對方露出微笑。

  一直一直握著,總會有變溫暖的那天。

  就像持續地言說傾聽,他們最終也會養成共享想法的習慣一樣。

 

 start to two(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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