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愉快的短篇,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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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他並肩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由於留校課輔的關係,當你踏出校門時,天邊已鍍了一層橘金色。夕陽將所有的影子拉得細長,覆蓋過大半地表,影子們隨著人群移動相融又分離,就像各種奇形怪狀的生物誕生又分裂。
然而你的注意力並不在其上。
看著跟你交談的人,你必須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讓自己專注於他的臉,他的表情和話語的內容。
自從他自記憶世界回來後,你總覺得,他出現在現實世界中時的虛影,變淡了。
你一直告訴自己那只是錯覺,卻無法不意識到,這件事一而再再而三敲在你心上的提示。
你跟他終究是不同的。
並不是指兩個獨立個體之間的差異,你所感受到的,是更令人心臟絞痛的事情。
──那是生與死的界線。
即使在大火之後意識到他的靈魂屬於千年積木,你卻不覺得他跟你有多大的差異。你們一樣熱愛遊戲,一樣會因為外在的刺激起不同的反應,一樣會思考一些你們不見得找得到答案的事情,一樣會對特定的人事物,產生特定的感情。
你一直覺得你們是相同的,但在他找回記憶之後,你卻覺得和他之間,彷彿有道看不見的牆。
死亡就是這樣嗎?
碰不到任何東西、也不被週遭的人所感受到──明明是和先前差不多的日常,你卻無法克制腦中狂飆的思緒,那些思緒像利劍般在你們之間劃出界線,隨後那界線又漸漸成了裂痕,你只能看著那道痕跡從細縫轉為小溝,又逐漸將你們拉成分屬兩塊領域的陌路人。
你停下了腳步,而正低頭細數著新卡效果的他,並沒有注意到。
陌路人。
看著他的背影,你直到此刻才強烈感受到,你們所要走的路終究是不同的,即使你一直、一直這樣告訴自己。
「夥伴?」
不知過了多久,他又回到你的面前,你低著頭,並未看向他,也未出聲回應他。
此刻的你,必須竭盡全身的力量,才能抑制著體內狂暴翻濤著的悲傷。
他並未再說些什麼,但你可以感覺到他的手伸向了你的臉,輕輕觸上你的頰側。
然而你的視野內,始終只有你低垂著頭的影子。
單薄又濃重的,一個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