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學校園設定,大學生王 × 助教AIBO

* 太長了我寫不完,先放出上(欸)

* BGM:Rainy Mood + Cicada湖面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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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日雨後久違的太陽,時序進入早秋,陽光已不再如前陣子那般熾熱,是個晴朗又涼爽的好天氣,連心情都會不由自主地跟著輕盈起來。

  就是在這樣的天氣裡,他遇見了他。

  並不是初次見面,但踏入空曠教室的當下,亞圖姆確確實實地感受到眼前的景象走進內心的悸動。

  陽光大片大片地灑落,靠在窗邊的人籠罩在光裡,身體看起來就像鍍了一層金燦燦的光芒,微風將對方的瀏海吹得微微揚起,亞圖姆在樹葉的沙沙聲中看見那人愜意地瞇細了眼。那瞬間他彷彿也感覺到體內有某種細微的搔癢感竄過心頭。

  然後那人轉了過來,紫色的眼瞳對他笑了笑。

  那就是他們之間的故事的正式開端。

 

 

 

 

  對方是他大二選修課的助教。

  武藤遊戲,碩一生,指導老師好像就正是他選修的那門課的教授。平常總是安靜地窩在窗邊那排桌椅的前兩三個位子,只有小組討論時間時會和老師一起巡堂、陪各組討論。除此之外就是總是彬彬有禮的email了(提醒他們該在何時去哪裡拿印好的講義)。

  在那天之前,這就是武藤遊戲這個人給亞圖姆的所有印象。

  『啊,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在對方轉過來衝著自己笑後,亞圖姆發愣了兩三秒,才遲鈍地吐出這句話。事實上他並不需要道歉。下課鐘聲在此刻響起,外面的走廊很快喧鬧起來──他只是心血來潮提早到了教室。這裡並不是對方的私人空間,於理來說他根本不需道歉。但不曉得為什麼,打斷那樣愜意的畫面就讓他……下意識有點愧疚。不過,注意到面前人的表情變化,亞圖姆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的道歉是顯得有些……多餘?

  『沒關係。』

  雖然表情一下子從訝異疑惑轉變為打趣的樣子,但面前人並沒有嘲笑他這個看起來也許有些做作的道歉。對方繞回位子上。整理起放著筆電的位子後方的一疊紙本。

  『你是……亞圖姆,對吧?』

  他點了點頭,面前人又揚起一個他不算陌生的笑容。可以的話,能幫我把這些資料發到座位上嗎?

  對比外面的喧擾,只有腳步聲和紙張與桌面摩擦的聲音的教室顯得十分安靜。助教看起來仍然心情很好的樣子。窗外的風時強時弱,亞圖姆注意到,對方在樹葉被吹得沙拉沙拉的時候,心情似乎顯得特別好。

  『助教是喜歡風吹樹葉的聲音嗎?』

  在教室另一端的人欸了一聲後,亞圖姆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把內心的問題直接講出口了。那瞬間他不禁又有些發窘。總覺得今天一直在做多餘的事。

  『是喔。』

  令他意外地,對方回答了他的問題,揚高的語尾還昭顯了對方的好心情。『樹葉被吹得沙拉沙拉作響的聲音讓我覺得很舒服……其實不只是這個,雨聲、風聲、海浪聲……這類的聲音都會讓我覺得很放鬆、很自在。』

  『這、這樣啊……』

  朝他咧了咧嘴,對方露齒而笑:

  『我是白噪音重度患者。』

  白噪音、嗎?

  有些熟悉又陌生的詞彙。亞圖姆曾不只一次聽人提起,卻不知它確切的含義。於是那天他在課上偷偷摸出了手機,瀏覽了一下網頁搜尋結果,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些就是白噪音啊。

  雨聲、風聲、流水聲……雖然不是平常他會特別留心去聆聽的聲音,但光是在腦中想像這些聲音,亞圖姆彷彿就能體會對方所說的舒服放鬆感。那天回住處後他甚至去找了廣受好評的雨聲網站,特意帶上耳機,讓自己整個人沉浸在那種寧靜而悠然的氛圍中。

  也許這就是助教所感受到的感覺。

  那一天,瀏覽了許多相關網站,亞圖姆最後下載了一個白噪音APP

  許多喜歡白噪音的人,往往都是對聲音特別敏感、很容易因聲音被打擾的人。但亞圖姆不是。即使在吵雜的環境下,他依然可以專心地讀自己的書(國高中時他很常窩在速食店讀書)──倒是他的聲音曾被人說很有安定感、讓人很放鬆。這也是他上大學後誤打誤撞加入了校內電台社團的原因之一。身為本身就對各領域的音樂有多方涉獵的人,能分享自己喜愛的歌曲和團體,對亞圖姆來說是件很快樂的事──但加入電台社後也有一些他始料未及的小困擾……在大一下走在路上越來越常被陌生的同學認出來(「這個聲音,是Music MixAtum!」)、甚至開始有同學守在他的宿舍門口後,亞圖姆不得不在暑假前臨時尋覓了個校外的住處。

  說起來,助教……沒對他的電台主持人身分說什麼呢。

  在回憶中意識到這點,亞圖姆莫名鬆了口氣。雖然他也不是很介意聽身邊人分享聽自己的節目的感想,但能越過這個身分和助教交流,總有種……難以形容的平實感。

 

 

 

 

  在那之後,由於前一節課是空堂,開始養成提早到教室習慣的亞圖姆,漸漸地跟助教成為了會隨意談天的關係。雖然也曾考慮過是不是會打擾到對方悠閒享受白噪音的時光,但亞圖姆最終敗給了私心。幸好拉著他一起整理課用資料的助教在和他東聊西扯的過程中,看起來也很開心。

  「欸?校內電台主持人?」

  「欸?」

  面對自己下意識發出的疑問單詞,面前人眨了眨眼,隨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搔起臉。原來……我們學校,有電台啊。聽見對方接近自言自語的小聲喃喃,亞圖姆愣了一下,隨後笑出聲來。

  「難怪。我還想說助教好難得,沒提到我主持的節目……啊、」

  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說法有自我誇耀之疑,亞圖姆倏地也窘困起來:「沒事,那個、我是說……因為助教大學也是本校生吧?到現在還不知道校內電台,感覺……嗯……」

  「好啦好啦,你可以盡情恥笑我沒關係。」

  「啊,我沒那個意思!………抱歉。」

  鼓著嘴瞪著他好一陣子,眼前人突然笑了出來。

  「亞圖姆真是個認真的人。」

  「欸、欸??」

  「你是不是很常被朋友捉弄啊?」

  「也沒……?………等等、那個時候,啊、還有那個時候………」

  看著皺著眉陷入回憶的他,身旁人再度笑出聲。我就說嘛。從之前看你上課發言、還有小組討論時我就有這種感覺了,現在這樣跟你相處,感覺更明顯了……這麼認真會很容易讓人想戲弄你喔。嘛,不過……

  對著不明所以的他眨眨眼,眼前人再度開口,帶著有點戲謔、又有些說不上來的語氣感開口:

  「這樣的你,很可愛哦。」

 

 

 

 

  雖然身為男性,亞圖姆倒不是第一次被人說過「可愛」,但這還是他第一次在被人這麼說後,除了窘困以外,還稍稍感到開心。

  不過,老實說,他還是覺得助教本人比他更適合這個詞彙。

  除了課堂前短暫的空白時間,他上次還在宵夜街偶遇對方。和課堂上總是穿著襯衫長褲的形象不同,在小吃店裡朝他招手的,是穿著T恤短褲,僅披一件薄外套的助教。就像隨處可見的本校生一樣(腦中冒出這個念頭時亞圖姆還微微愣了一下,他在想什麼,助教本來就是本校生)。在對方熱情的招呼中,亞圖姆最終還是端著宵夜走向對方的桌子。

  「好久不見。」

  在對方笑吟吟的表情中坐下,亞圖姆遲疑一陣,最終還是將最直覺的感受吐出口:「……才四天?」

  「哎喲,你認真的習性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對方的吐槽讓他又窘困起來。自從他被助教點出這個特質後,他一直在想要怎麼樣才能不那麼認真,至少在小事上不要過度嚴肅。結果今天還是……兀自陷入思緒,亞圖姆直到對方的筷子第三度伸向自己的盤子才回過神來、並遲鈍地欸了一聲。不過顯然他的注意力並不構成威脅。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食物被夾走,亞圖姆看著對方理所當然享用的樣子,倒不覺得被對方佔便宜,只是有點無奈。不過,在注意到對方在吞下食物後露出一臉滿足的表情後,他也不由自主笑出聲來。

  好像小動物。

  「怎樣?」

  猶疑了一會,亞圖姆最後試探著將不確定會不會踩到對方雷的形容詞拋出口:「很可愛?」

  「齁──」

  換得的回應是一記白眼加上再度伸過來的筷子。這次亞圖姆終於開懷笑出聲來。

  真的很可愛。

  褪去了助教這層身分,在他眼前的這個人,看起來就像普通的大學生一樣。對方和他東聊西扯(期間還不忘損了他一下上次上課的表現),最後跟他互相加了Line好友。在街口注視著離自己五六步的人朝自己歡快揮手後掉頭離開,過了兩三秒亞圖姆才意識到,他嘴角一直微微揚起著。

  他竟然有些期待起來了,和這個人有更多更深入的接觸。

 

 

 

 

  進入期中,大家的腳步都加快了起來。亞圖姆也是。不僅課業開始變得繁忙,即將迎來二十周年的電台最近也緊鑼密鼓地準備著活動。連他負責的節目也被塞入了新環節──本來亞圖姆還在思索要是Call in環節太乾要怎麼應對,但當新嘗試第一天上線時,他很快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怎麼會突然增加這個環節?Atum最喜歡XX團體的哪首歌?AtumXX系的的大二生吧,那那──一到Call in時間,各式各樣的問題就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亞圖姆甚至不得不適度打斷和轉移一些過於針對他個人隱私的問題及發言,以免節目的走向歪掉(這畢竟還是個音樂節目)。手忙腳亂了好幾天,好不容易一切終於漸漸上軌道。亞圖姆鬆了口氣,但對這個環節還是不敢大意。

  就是在那個時候,他收到了意外的驚喜。

  線路接通後對方並沒有馬上開始講話,整個空間沉默了兩三秒,電話那端才傳來試探的語氣:啊,嗯、是Atum……的節目吧?

  雖然聲音很細微,但亞圖姆還是一下子就認出這道嗓音的主人。那瞬間他差點弄掉了手上原先在轉的筆。聽到電台內脫序的幾秒後,電話那端傳來笑聲,令他意外地,對方並未像平常般抓著那些容易讓他窘困的小細節,而僅僅是沉吟一陣子後,說出了「不知道能不能問,我想知道你會加入電台社、主持這個節目的原因。」

  加入電台社、開始主持節目的原因嗎?

  老實說,這並不是他第一次被問到的問題。周圍的親友、和他接觸一陣認出他是電台的Atum的人都常常會這樣問他,但這還是他……第一次因為這個問題,而和問問題的人感到距離如此之近。儘管會在線上互相分享日常、甚至分享一些喜好,但是……遊戲竟然會對他的這個部分感到好奇嗎?還特地用Call in的方式來問他?

  一意識到對方使用的管道是如此特別(畢竟、在他們開始熟絡前,遊戲可是個完全不知道校內電台存在的人欸)、剛剛講話的方式還……如此小心翼翼,亞圖姆就覺得,不能像以前回答別人一樣,隨意就帶過答案。

 

 

  脫下耳機,節目結束時亞圖姆也大大鬆了口氣。其實他已經開始習慣應付亂七八糟的聽眾問題了,不曉得為什麼今天卻特別疲累………啊、

  回想起節目尾聲,他難得有些結巴地述說回應時,亞圖姆心中終於有了個底。那個……以前、曾經被人說過……聲音很好聽、讓人很放鬆,加上自己一直以來也想推廣一些喜歡的冷門歌手、所以……就、呃、

  ……結果直到最後,他也只是將當時一片空白的腦中所能挖出的破碎印象全部講出來而已嘛。

  意識到這點,他皺起了眉常舒口氣。果然要成為稱職的電台節目主持人,他還有很多需要努力精進的地方……嗯?

  注意到手機閃爍的提示燈,亞圖姆不假思索就解開了鎖,瞬間躍入他眼簾的訊息讓他怔了一下,無意識又微微發窘起來。

  『真的是很好聽的聲音哦。從電台聽起來,感覺特別不同呢:)

  他足足盯著那句訊息十秒,才終於放下手機,再次深呼吸起來。怎麼說,所以……那種極近的距離感,應該不只是自己的錯覺吧?明明知道同時段還有許多人在一起收聽他的節目,但那個當下他卻有種他們在進行私密而深入的深夜談話一般。不知道遊戲是怎麼想的。也許他也……或多或少有這樣的感覺也說不定?

  問題在腦中打轉了幾分鐘,最後亞圖姆還是按了個雲淡風輕的可愛貼圖,感謝對方的誇讚。

 

 

 

 

  機會來得猝不及防。

  在小吃店裡閒聊到一半,聽到一記悶雷時他們兩人都同時停下了動作。雨勢飛快地籠罩了下來,注視著店門口簡直像颱風天般的大雨,沒帶雨具的他們都沉默了下來。

  小吃店的營業時間結束,他們站在門廊下相對沉默。亞圖姆注意到,身邊人看起來雖然有些困擾,不過嘴角的笑意卻不曾褪去──果然是因為很享受吧?這樣的雨聲。注意到對方甚至隱約哼起了小曲,原先對狀況有些焦慮的亞圖姆也稍稍放鬆了下來。

  但最終他們還是進入了下得唏哩嘩啦的雨幕中。

  大雨在他的的等待中轉小,卻僅能說從「很大」變成「普通大」。舒了一口氣,亞圖姆在身邊人第三次搓起手臂時終於開口。要不我帶你回家吧?我騎車。對方轉了過來,面露驚訝。因為……你看起來好像很冷。雖然會淋雨,但早點回家的話,還可以洗個熱水澡……我是這麼想的。

  面前人的眼在他帶著莫名的尷尬解釋時始終直直地看著他,最後在他語句結束後帶著笑意微微瞇細,說了一句那就麻煩你了。

  於是他們馳騁在深夜大雨的無人街頭中。抱緊了他,身後人附在他耳邊,已足以對抗雨聲和風聲的音量喊著方位。摩托車左拐又右彎,最後終於溜進一處僻靜的騎樓下。

  「好了,那我──」

  接過對方手上的安全帽,亞圖姆正準備轉頭,頭頂上的安全帽卻冷不防被拔掉。

  「不進來坐坐嗎?」

  面前人眨著溼漉漉的睫毛衝著自己笑,那一瞬間亞圖姆突然覺得呼吸一滯,大腦一瞬間刷白。

 

 

  不大,但是溫暖的家。

  這是亞圖姆進入遊戲的住處後,站在大門前看著遊戲忙進忙出時,對整個空間的結論。

  有日光燈但也有溫暖的黃光,這個空間在佈置上展現了主人的巧思:小動物的壁紙、貓爪般的桌椅腳套、厚實而柔軟的地毯、牆壁上的表情不同的小熊掛架、桌沿一整排的寶可夢轉蛋……連靠在杯緣的小茶匙都是貓爪形狀。注意到這點的亞圖姆不禁揚起笑容。

  下一刻他的視野就被一整片白色遮蔽。面前人將丟到他頭上的毛巾往上撩了撩,遞給他一杯熱水,又叮嚀他先把濕透的皮外套脫掉……還是你要先洗澡?

  洗澡?他不是只是上來晃一下嗎?

  對著對方理所當然又一臉關心的表情啞口無言,亞圖姆最終還是吞吞吐吐地說了一句,主人不先處理好自己我會良心不安。對方愣了愣,隨後笑著揉揉他的頭,丟了一句亞圖姆真是好孩子就轉身離開……啊對了你自便吧,想要什麼自己拿都沒關係。

  對著從浴室門口探出頭來的人點了點頭,亞圖姆在對方關上門後也從口袋掏出手機。配著熱水先回覆了幾個重要的訊息,再一邊擦頭髮,一邊隨意瀏覽起IG上的新貼文。

  明明是第一次踏入,但這個空間卻給他莫名熟悉而放鬆的感覺。

  也許是暖黃燈光曬出的溫度,也或者是那些琳瑯滿目的小動物裝飾們讓人特別感受到這個空間的和善……目光在室內逡巡了一圈,亞圖姆在按下快門的瞬間才意識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刪掉刪掉……帶著窘困和愧疚他連忙想把自己偷拍的證據消滅,卻不自覺盯著相片中所散發出的、某種美好而令人嚮往的氛圍發愣了起來。

  他最終還是默默保留了那張照片。

  雨聲還在持續,就像天川整個往地上傾洩般地嘩啦嘩啦地下著。亞圖姆看著窗外宛如厚厚一層簾幕般的雨勢,終於遲來地煩惱了起來──但又不是那麼煩惱。雨聲將他的思緒洗得沉靜,加上前不久這間房間的主人才一副不介意他留下來過夜的樣子……也許他真的能留下來也不一定?

  在這樣安靜而與世隔絕的深夜裡、在這個溫暖而親切放鬆的屋內,和遊戲一同聆聽雨聲。

  腦中一瞬閃過那樣的畫面,亞圖姆不禁微微握緊了手機。

  畫面在半小時後實現。一邊擦著頭髮,剛出浴室的亞圖姆一面從房間的主人手上接過吹風機。嗡嗡嗡的聲音一下子占滿整個空間。是不是很擾人啊,這樣的聲音。這樣想著亞圖姆又緊張地看向遊戲,在看到對方顯然不受他影響時鬆了口氣。認真翻著書的遊戲莫名有種清冷而幹練的感覺,恍惚間亞圖姆又想起了一開始看見對方安靜地窩在教室窗邊時的樣子、以及那些制式而有禮的email。見識過引導小組討論的對方、也接受過對方幾點在學業上的建議。他對遊戲學業上的能力自然不抱懷疑。但是、怎麼說呢……

  (既像太陽又像月亮,這個人的任何一種樣貌都令他移不開眼。)

  遊戲在他關掉吹風機時也闔上了書。自他手上接回吹風機的遊戲,又是帶著和煦溫度的樣子了。一邊幫對方鋪自己臨時的床,亞圖姆也跟遊戲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雨還在持續。也許是因為這個緣故,當他們相對沉默下來時,空間並不顯得尷尬。注意到對方始終微微揚著的嘴角,亞圖姆也放柔了嘴角。

  然後,他們在關上大燈後的室內裡一同聽著雨聲。

  淅瀝淅瀝、滴答滴答,總算轉小的雨聲輕巧地沖刷敲擊著建築。屋內的小燈微弱而溫暖。他們就在這樣的環境下斷斷續續聊著選擇目前的專業的原因。然後遊戲突然就冒出了一句「我覺得能這樣跟你聊天真好。」

  「欸?」

  對方從仰躺轉成側躺,看向他的眼浸滿笑意。這瞬間亞圖姆又覺得對方的溫度不同了。不是溫暖的太陽也不是清冷的月亮。他有點難說明心中的感受。也許是寧靜的溫度。或是這樣意外過近的距離所帶來的一種、朦朧而模糊的溫度。他試著去琢磨那樣的感覺,過了一會才意會過來自己忘了回應對方──然而遊戲已經睡著了。長長的睫毛將那雙總是清澈透亮的紫眼完全掩蓋。對方的肩膀隨著呼吸而微微起伏著。這瞬間亞圖姆不禁也下意識放輕了呼吸。

  房間還籠在暖黃的小燈燈光中,屋外的雨已經開始變得稀稀落落。吸飽了寂靜和獨自的氛圍,放大再放大的感官就像某種敏銳的生物般從他的身邊往外爬了出去。柔軟而蓬鬆的被褥、沾滿了對方氣味的枕頭──對了,那正是他穿上對方交給他替換的衣服時所嗅到的氣息。跟沐浴乳和洗髮精的味道不同,但確實是他曾經在對方身上聞到的味道。幽微而多層次的氣味在他吸入的空氣內交織成一首低微的交響曲,順著嗅覺一路爬進他腦內的深處,最後在屬於遊戲的那個記憶盒子裡乖順歸檔。

  遊戲。這個曾經和他幾無交集的人,現在就近在他身邊不到二十公分的床上。

  亞圖姆也說不清心中驅動著自己突然坐起的感受。但是,當他定定地凝視著一旁床上的人,甚至安靜地伸手撥開滑落到對方臉前的髮絲時,那股感受突然就變得鮮明而清楚了。

  (啊,原來我……喜歡這個人嗎?)

  撥開對方髮絲的手還停留在收回來的半空中,最後卻輕巧地落上了床沿。下巴輕輕抵上貼著床沿的雙手,遊戲呼吸的氣息很快就拂了上來。亞圖姆微微瞇細了眼。

  窗外的雨已經快停了,但他心中的振動卻強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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