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作衍生,轉生王設定。

* AIBO監禁王的設定,前面還滿鬱的不過是HE。

* 受やつや的〈願うなら〉啟發而寫的王視角延伸。謝謝LESS畫了這張感想圖激發我想寫王視角的念頭XDDDDD

* BGMAcid Black Cherry—sins天野月子花冠(私心放了闇表MAD ver.)

 (碎碎念:這兩首BGM造就了我很滿意的這篇,請願意讀文的同好務必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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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到現在,還是不能明白。

  房間的門開啟又關上,靜靜地聽著門外的腳步聲遠去,亞圖姆呼了一口氣,雙手熟練地掙動幾下,金屬手銬就鏗鏘落地。稍微活動了下手腕,他接著解下遮蔽住視線的眼罩和堵著嘴唇的口塞。

  被夥伴關在這間房裡,大概也有一個月了。

  狹小無窗的房間,即使如此空氣卻很清新。終日開著的空調安靜地維持著房內的溫度和氧氣量。除了無法藉由天色來判斷比較明確的時間外,沒有窗戶對他而言並不是太大的困擾。畢竟在過往那段時光中,他平日所處的環境也大約如此(不如說現下的環境根本遠勝過自己曾經的心房)。

  床是柔軟的彈簧床,也有乾溼分離的衛浴設施,甚至還有小型的炊煮設備。可說是基本的生理需求都能在這裡解決、甚至是個不差的環境。如果不是因為非自願被拘留在這裡,也許他根本不會意識到這是一個囚禁人的空間。

  ──然而,他的的確確是被禁錮在這裡。被他最在意、最珍視的人。

  對方離開前附在他耳畔的輕柔告別還猶在耳際,沉靜而甜美的嗓音就像羽毛般輕輕搔動著他的心。直直凝視著他的紫瞳裡也盈滿了濃郁的情感,直到自己的視線被眼罩遮蔽之際,他都還能透過那樣的視線讀到對方柔暖的情感。

  那麼,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亞圖姆是在約半年前回到現世的。

  他回來的理由只有一個。而當他出現在那唯一的理由面前時,已經蛻變得成熟穩重的對方卻流露出了孩童一般的表情。簡直就像最重要的玩偶失而復得的小孩子。他看見對方一向沉靜的臉一下子掠過好幾種表情,下一刻竟直接撲到他懷中、緊緊揪著他的衣服顫抖地哭泣起來。老實說那時的他著實被夥伴的表現嚇到了。在亞圖姆的印象中,夥伴一直是個很壓抑自我感受的人,即使當年再怎麼痛苦悲傷於他的離去,卻始終只是掛著含淚的微笑目送他踏入冥界。就算後來彼此因為普拉納的事件再度重逢,那時的夥伴依然只是靜靜地綻著讓人揪心的微笑,對他輕輕點頭。我沒問題的。收到夥伴所傳達的情緒,當年的他也了然地回到屬於自己的次元。

  也許正是因為過於熟悉對方早熟又細膩的表現,自己才會對夥伴這種情緒潰堤的模樣不知所措吧。在當下,亞圖姆足足愣了好幾秒,才遲鈍地反應過來,最後有些笨拙地輕輕撫上對方顫動的背。

  (他曾以為那會是幸福故事的開端,卻不知潘朵拉的盒子自那一刻起已被悄然開啟。)

 

  溼熱的氣息噴在自己身上,伴隨著難受又盈滿快感的呻吟,亞圖姆自己也粗喘著,雙眼從對方解自己褲頭起就無法自對方身上移開視線。此刻夥伴的內壁正吞吃著他的性器,陰莖從最底端至頂端都被柔軟溼熱而富有彈性觸感給包覆著。夥伴坐在他的髖部上動著身體,從他的角度甚至能清晰看見在夥伴晃動的性器後方、自己隨著越來越快進出著對方而快速脹大的陰莖。夥伴的手在擺腰間也來回撫弄著他的下腹,那樣麻癢的感受和著下體傳來的致命快感,從他被口塞堵住的嘴中催化出了他自己也難以抑制的低聲悶吟。握拳的雙手早已暴起青筋,如果不是因為被緊緊束縛住的話,他根本不可能忍著不去觸碰夥伴。被皮帶緊緊箍住的接觸面早已在摩擦間開始滲血,然而此刻的他卻一點也感受不到。

  「對不起、對不起……亞圖姆、好…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另一個、我、」

  伴隨破碎的句子,騎在他身上的人俯下頭親吻他的臉。然而在這樣親密的距離中,亞圖姆卻只能意識到掛在對方眼角的淚水。

  從最初開始,那樣晶亮而炙人的液體就未曾終止過。

 

 

  夥伴是在二十三歲的生日後,把自己關在這裡的。

  他還記得,那一天,從同事們盛大的慶生會中把夥伴拖回家時,夥伴已經醉得有點神智不清了。本來就不是擅於喝酒的人,卻更不擅於拒絕他人的盛情。背著一路上都在自己耳邊呢喃著無法理解的語音的夥伴,亞圖姆既無奈又有些心疼。好不容易到了家、為對方準備了解酒液,突然醒過來的夥伴卻嚷嚷著也要幫他慶生。「我的生日就是另一個我的生日!」面對著滿臉通紅這樣大喊的夥伴,亞圖姆又好笑又無奈,最後只好順著對方的意,和對方一起喝酒、一同唱生日快樂歌、接著在夥伴的半強迫下勉強許了願。

  那,夥伴的願望是?

  我的嗎?

  眼前瞇細的紫瞳對自己笑了笑,那瞬間他突然感覺到一陣暈眩,意識隨即沉入黑暗。

  醒來時人就已經在這裡了。脖子上拖著長長的鐵鍊,雙手也被手銬束縛著。亞圖姆愣了愣,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夢。

  (是的,並不是夢也不是玩笑,而是重得令人近乎窒息的現實。)

  被這樣束縛,還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說不震撼是騙人的。亞圖姆也考慮反抗過,但當他對上眼前人的雙眼時,卻被深深震懾了。

  那是他未曾在對方臉上見過的眼神。

  亞圖姆難以形容當下他究竟感受到了怎樣的情緒,卻無法忘懷那樣的眼。像是內心完全碎裂又透著針一般銳利的決意。自己的心臟瞬間緊縮發出悲鳴。難以理解卻直擊靈魂。沼澤般濃稠而化不開的情感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吸進去。最終他還是任由那些枷鎖束縛住自己。

 

  撇除被拘禁的事實,夥伴其實對他很好。

  明明是個狹小的房間,生活用品卻應有盡有。除了炊具和衛浴設備,還有電視、書籍,甚至連跑步機都有。不運動的話亞圖姆遲早會肌肉萎縮的。這樣理所當然說著的夥伴將他推上跑步機,迫使他每天維持一定的運動量。而後在他大汗淋漓走下跑步機時笑著迎過來,親吻他的臉頰,並給他一頓豐盛的餐點。

  夥伴會為他做飯。

  如果說有什麼事能比對方拘禁自己更令他吃驚的話,就是這件事了吧。高中時期的夥伴不僅對下廚一竅不通,而且全無興趣。上家政課時總在分神,有時甚至會拜託自己代替他完成老師指定的作業。然而現在他卻看見對方熟練地打蛋炒菜,變魔術一般煮出味道不輸媽媽手藝的一桌好料。

  『亞圖姆喜歡吃蠶豆可樂餅對吧?可是只吃那個會營養不均衡的。為了端出能讓你接受的菜色,我可是下了好一番功夫鑽研喔。』

  坐在自己的對面,凝視著自己靜靜吃飯的模樣,夥伴笑瞇了眼,用微微上揚的嗓音這樣告訴他。簡直就像是妻子跟丈夫撒嬌一般的對話,連場景都彷彿鍍上了新婚的甜蜜感。如果不去考慮他脖頸和雙手上的鏈條的話。

  (這樣的關係,究竟是從哪裡開始歪斜了?)

 

  並不能說完全沒有跡象。也許從他回來、夥伴撲到他懷裡哭泣的那一刻起,就註定會演變成這樣的局面。

  他知道的,自他離開後,夥伴便很少哭泣。儘管自己還寄宿在對方體內時,對夥伴的眼淚並不陌生,但他離開後,幾乎再也沒有場景令夥伴掉淚。就連高中畢業、要跟最好的友人們各奔東西時也是。

  只有一次。僅僅那一次,他看見夥伴再度哭泣起來。

  那是夥伴十九歲的生日。遠在異鄉,好不容易終於在打拚了一年後獲得師長和同輩的認可,那一次的生日會特別盛大。身為主角的人毫不意外被灌醉,等送走帶自己回家的友人們後,他看著夥伴一邊哼著小曲,拿出了收藏的色情片,放入播放器裡就著大螢幕電視觀看起來。明明是深夜喇叭卻開得特別大聲(也許跟主人無法消退的亢奮情緒有關吧),看見對方解開褲頭,亞圖姆下意識撇過頭。他一向不喜歡太涉入夥伴私密的興趣。畢竟這種事,夥伴也不希望他知道吧。

  耳邊的呻吟喘息越來越急促,直到他聽見夥伴發出了高亢的吟喊,亞圖姆本以為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卻在幾秒鐘後因為細碎的聲音而緩緩睜大了眼。

  夥伴在哭。

  一開始是細微的、壓抑著的哽咽,卻很快轉為明顯的哭泣聲,甚至漸漸高昂起來,最終渲染了整個房間。電視上的色情片還在激情演出著,這樣也好,聽著女優激烈的叫床聲亞圖姆下意識閃過這樣的念頭,至少夥伴痛哭的事情不會被左右鄰居知道。然而夥伴哭得那麼聲嘶力竭,就像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傾倒體內的情感一樣。那樣的夥伴令他強烈動搖起來,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心這麼不受控制地想奔到對方身邊,即使他並不知道令夥伴哭泣的原因。

  (胸口好痛,整個人就像要被撕裂開來一般。)

 

 

  意識被滴落在自己臉上的液體喚回,夥伴仍哽咽著、抽泣著。一邊扭腰吞食他,淚水一邊浸蝕他的內心。對不起。對不起亞圖姆。接連不斷的淚水掉落在他的臉上胸前,他卻無力阻止。胸口好痛,大腦中又模模糊糊浮現出四年前夥伴聲嘶力竭哭著的模樣,心臟彷彿被握緊又握緊,明明脖頸沒被壓制,他卻覺得有什麼扼在那裏,連呼吸都漸漸變得困難起來。

  事業有成、名氣響亮,明明應該站在人生最光輝的舞台上,擁有和他相稱的戀人,卻在這樣狹小的房間裡和自己做著這樣的事。亞圖姆毫不懷疑對方的性向,畢竟從過往一同相處的日子,到他還能觀看夥伴的生活的那段期間,從來只見過對方對著A片發洩性慾。那為什麼會和自己做這樣的事?明明說著喜歡卻總是在哭,明明應該是快樂滿足的事卻總是被不斷道歉,亞圖姆感覺自己已經弄不懂這個他曾經非常熟悉了解的人了。不,或許他連自己都漸漸陌生起來了。明明胸口痛得彷彿有個持續裂開的大洞,身體卻沉醉在和夥伴交合的快感中。是的,由性而生的快感。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有能體會這種事的一天,更不會想到開啟了自己這方面感受的竟然是最親密珍惜的對象。明明這麼想好好對待對方、明明想窮盡一切讓對方幸福,為什麼對著這樣的局面,自己卻沒有伸手打破的勇氣?

  並不是沒看過夥伴在自己身上達到高潮後心滿意足的神情,然而那樣的反應畢竟還是少數。在亞圖姆的記憶中,夥伴絕大多數和自己做這種事的期間都在不斷道歉。明明被束縛住的是自己,他卻覺得夥伴才是被扼住喉嚨的那個。就像肩負著莫大了壓力而幾乎無法承受一般,儘管自己從未苛責過夥伴。和他做愛時的夥伴總是讓他不由自主聯想到溺水的人,彷彿不透過這樣的行為、用從他身上得到的生理快感麻痺自己,就會淹死在自己的情緒裡面。

  喜歡你、最喜歡你了亞圖姆。

  夥伴滿載情感的低喃在他耳邊不斷響起,那樣甜蜜的話語卻像碎玻璃般刺痛著他。為什麼帶著那樣的表情說呢。夥伴一點也不需要愧疚、也完全不用向自己道歉的。本來他就是為了夥伴而再度回到現世,夥伴的任何願望他都會盡全力滿足。就算對自己做了這樣的事,他也一點都不覺得反感。怎麼可能討厭夥伴呢。因為夥伴他才能重新甦醒、是夥伴給了自己一切又無償包容什麼都沒有的他;因為夥伴他才開始體會人的情感、是夥伴給了他羈絆、給了他溫度,讓他終於能漸漸融入這個世界。所以,不管夥伴怎麼希望,他都願意照著夥伴的意願行動。

  (不,並不只是這樣。)

  龜頭被夥伴因高潮而收縮的內壁緊緊夾著,那瞬間亞圖姆被塞住的口又漏出低吟。儘管初次在夥伴的身下感受到性快感時,他還因體內湧起的感受而深深震驚,但現在他卻變得食髓知味起來。喜歡被夥伴柔軟又炙熱的內壁包圍、喜歡被夥伴濕熱的口腔緊覆。如今已經變得纖長的手指很清楚怎樣能帶給他快感、在他射精之際一次次舔撫他的尿道口的舌頭也那麼令人難以忘懷──

  (意識到時,自己也變得奇怪了。)

  明明該反抗的、明明該逃脫的。明明只要動一下,就能結束現下這種畸形的關係,他卻捨不得結束。

  (也許,這就是上天給予他的懲罰。)

  不能擁抱自己珍惜的人、不能拂去對方的淚水。明明近在眼前卻彷彿隔在一面高牆的兩端,就是這樣令人難受又絕望的距離。夥伴仍在不斷低聲道歉著,一向清澈的紫眼此刻卻被快感和情緒給揉合成了深深刻在亞圖姆心底的瘋狂。是他把夥伴變成這樣的。如果當初自己留下的話,現在的夥伴是不是仍會綻放著他所熟悉的溫暖笑容呢?看似正確的道路卻導引出了這樣歪曲的結果,就算察覺自己對夥伴的情感正漸漸發酵成另外的模樣,他也沒有勇氣開口。也許開口就能為這齣歪曲的劇碼畫上完美的句點,然而誰又能確定可以迎來皆大歡喜的結果?就像他一度以為放手離開才是對兩人最好的結局,卻沒想到如今卻弄得彼此都痛苦不堪。所以這樣就夠了。只要順著夥伴的意、只要乖乖待在夥伴為自己準備的空間中、只要不推開夥伴伸向自己的手,至少還能讓夥伴在日常中保有正常的模樣。易碎而瘋狂的一面只要留給自己就好。就算夥伴再怎麼顯露不為他所知的一面,他都不會拒絕夥伴。

  (夥伴,對他而言猶如光一般存在的夥伴。如果必須依靠這樣的形式才能正常運作下去,那他願意當對方一輩子的影。)

 

  但是夥伴終究還是消瘦了。看著在自己眼前越來越憔悴的夥伴,亞圖姆好幾次都猶豫著是否要在吃飯時試探對方的反應。然而某一次在收拾碗筷時一陣暈厥差點跌倒的夥伴、卻在自己下意識抱住他時激烈一震、迅速離開他且連忙向他道歉。那樣的反應讓亞圖姆心情更加複雜。對於自己主動表現出的好意,夥伴居然是這樣的反應嗎……那當自己將好感說出口時,夥伴又會怎麼反應呢?長時間的分離彷彿將他們相通的心意也一併磨盡,徘徊在彼此的心外,從不能再度進到彼此心房起,他們彷彿就永遠失去了了解彼此的機會。

 

 

 

 

  「亞圖姆,可以,讓我做一件事嗎?」

  還處在高潮餘韻中,過了好一陣子他的大腦才接收到對方的話。亞圖姆粗喘著,有些疑惑地對上對方的眼,意外發現眼前的紫瞳裡充盈著他好久不曾見過的平靜和笑意。

  「如果、如果你願意在等等我拿下口塞時安靜地讓我做完我想做的事,那……之後就不給你戴口塞?」

  雙眼微微睜大,亞圖姆愣了片刻後微微點了點頭,安靜地任由對方取下套在自己後腦勺的皮繩,腦中的疑惑卻越滾越大。這太反常了。尤其是對於這麼小心翼翼又神經兮兮、用盡一切方式想要把自己拘留在這裡的夥伴而言。他還記得,當初夥伴第一次要拆下他的口塞讓他吃飯時,甚至哭了起來。不吃飯的話亞圖姆的身體撐不下去的,但是你呼救的話,我一樣會失去你……我好不想不想要失去你啊。好不容易能夠一直在一起了、好不容易、終於連身體都能跟你聯繫在一起的……

  (當時的他還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讓夥伴願意信任他、拿下他的口塞。相較之下夥伴剛剛的承諾真的太反常了。不,那樣平靜的神情才是最令他不安的。明明和他過往熟悉的溫柔笑容很相近,不知為何卻讓他隱隱焦躁起來。)

  被取下的口塞被隨意放置在一旁。亞圖姆在自己的雙頰接著被輕觸時顫了一下,下一刻對著緩緩湊近的容顏睜大了眼。

  第一個吻。

  感受著夥伴的唇小心而輕柔的摩娑著自己的,亞圖姆的大腦一片空白。從自己被拘禁到現在,即使和對方交合過這麼多次,卻從未被對方這樣親吻過嘴唇。微微開啟的雙唇間傳來了自己熟悉而眷戀的氣味,不知不覺中他也跟著眼前人閉上了眼,在內心的顫動間放肆地索求起那樣的味道。夥伴在一陣子後離開了他,儘管理智上知道時間並不長、但內心感覺卻彷彿經歷了一世紀。然而還不夠、在夥伴的唇離開他的那刻亞圖姆就強烈意識到了。想再和夥伴接吻、想再感受那樣溫暖的觸感和好聞的氣味、甚至想侵入對方的口舔吮對方的舌。想抱夥伴。不只是單純的擁抱,想撫摸對方的身體、想要對方在自己的身下呻吟,因為自己的抽動而流露出滿足又快樂的神情──

  (好奇妙,只是一個吻,卻帶給他完全意想不到的衝擊。)

  「已經夠了。」

  欸?

  身上人微微起身,伸手去開自己身旁床頭櫃的抽屜,亞圖姆在看見對方拿出的物品時瞪大了眼,很快意識到先前自己心中躁動的不安究竟因何而來。

  「夥──」

  「亞圖姆願意這樣包容我、讓我任性地做這麼亂來的事,還害你添了這麼多傷,」啪嚓一聲,束縛著自己左手的皮帶應聲斷開,「真的很對不起,也很謝謝你。」啪嚓,自己的右手也應聲恢復自由。「鐵鍊的鑰匙在抽屜,門鎖卡我擺在桌上了,用那個也可以出樓下的大門──」

  對上他的眼,不知何時泛滿淚光的紫色的雙眼裡閃動著純粹又真摯的情感。

  「──最喜歡你了。如果不是遇見另一個我,我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成長起來吧。亞圖姆能成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真是太好了,所以、」

  ──所以更不可以這樣輕易地放棄這段關係!

  往對方脖頸劃去刀片被他硬生生抓住,夥伴睜大了眼,臉頰在瞬間刷白,即使如此卻未放開手中的美工刀。他也是。在握住了刀刃後亞圖姆更大力地抓緊起來,驚慌迅速蔓滿了對方的臉,他知道那是因自己手掌中開始滴下的液體引起的,即使此刻的他一點也感受不到痛覺。夥伴整個人顫抖起來,看起來就像無助的幼童,卻仍死死握著美工刀的握柄。而這樣的情景,竟然讓他終於有了開口的勇氣。

  「我喜歡夥伴。」

  用另一隻手摟過對方的背,被他抱住的瞬間夥伴顫了一下,但貼著對方臉側的他看不見對方此刻的表情。「夥伴從以前到現在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喜歡你,想一直待在你的身邊。從回到現世起我就不打算再跟夥伴分開了。就算夥伴不願意……我也不會輕易放手。」

  「………但是、」他聽見夥伴的吸氣聲,接連而至的話語連聲音都染滿絕望:「我已經變成這樣了……」

  「夥伴就是夥伴。」他微微揚高了聲音,同時感覺到被自己抱住的人身體又是一抽,也許這跟他又更用力地握緊了刀刃有關。「就算夥伴要用這種方式把我一輩子鎖在這裡我也不會有怨言,不,應該說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腦中閃過一句話,亞圖姆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緩緩將之吐出:「就像當年的我,曾經期盼過夥伴能自私地把我一輩子鎖在你的心中一樣。」

  又是劇烈的一顫,這一刻亞圖姆終於感受到自己握著的刃器被對方放開了。隨著自己衣服被揪住的感受同時響起的是潰堤的哭聲,恍惚間亞圖姆的腦中又浮出了當年夥伴聲嘶力竭哭泣的場景,而那樣的情景結合在在此刻被自己抱著的人身上時,卻令現在的他感到特別安心。夥伴開始試圖掰開他握著刀刃的手,但當他漸漸鬆手時對方卻哭得更劇烈了。沒事的。已經沒事了。用另一隻手一次次輕撫對方的臉,亞圖姆染滿鮮血的手繞到對方身後,用手臂摟住對方時也開始親吻面前人的臉。夥伴的哭聲和表情仍然讓他的心抽痛著,但這一刻他終於得以撫慰對方了。

  輕吻對方的眼角、臉頰、鼻尖,亞圖姆最終蒙去對方的雙眼,深吻起充滿鹹味的嘴。

 

 

 

 

  環抱著熟睡的人,亞圖姆一次又一次的輕撫著對方的脊骨,和緩而均勻的吐息噴在自己赤裸的胸前,讓他特別安心。夥伴已經非常久沒有這樣好好睡過了。總是沉浸在在自己的愧疚和怕他逃跑的擔憂中,先前的夥伴一直很淺眠,自己任何一點微小的動作都會驚醒對方。如今他終於可以讓夥伴卸下那些從來就不需要的情緒。

  夥伴的手臂此刻也抱著他,不像方才結合那般緊緊摟著他的力道,卻反而令亞圖姆感到安慰。自己一直想傳達給夥伴的情感終於被對方的心接收到了,正因為這樣,夥伴才能用如此放鬆的姿勢抱著自己。

  (不過,稍早前受的傷,大概會留下疤痕吧。)

  看了看自己還沾著些許血跡的手,即使手心的刀傷已經不再流血了,卻一眼就能看出是很深的傷。畢竟那時候自己可是拚盡全力在阻止夥伴自殘。不過,對他而言,只用這點小傷就換來毫髮無傷的夥伴和終於心意相通的結果,已經非常值得了。

  (雖然對夥伴來說絕對不是小傷,而且,會讓他一直耿耿於懷吧。)

  試圖動了動手指,動作不出他所料變得有些遲緩,亞圖姆揚了揚眉,腦中開始想像懷中人在發現他的動作變笨拙後的心情。肯定還是會很自責吧,也許又會一直跟他道歉也說不定……不,絕對會變成那樣的吧。

  對著可預見的未來,亞圖姆微微皺眉。這樣的結果固然不是自己所樂見的,不過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麼解決方法。也許可以試著在夥伴自責時深吻對方?畢竟從剛剛的情況看來,夥伴還滿容易被吻得迷迷糊糊……嗯,不過老是這樣的話,還是會被察覺意圖吧。

  腦袋短暫空白了一陣子,在下個想法浮現後,亞圖姆終於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

  不管夥伴怎麼想、怎麼感受都沒關係,就算現階段會很容易愧疚自責也罷,因為他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可以翻轉對方的感受。

  是的,他已經回到對方身邊了。這意味著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去填滿夥伴的心。就算曾經誤解、曾經錯過,就算這一段關係曾經變得扭曲,只要一輩子持續不斷地努力,他有把握能再度喚回夥伴璀璨如陽的笑容。

  不僅是彼此的鎖,同時也是彼此的鑰匙。他們的命運就像緊緊纏繞在一起的鎖鍊,從夥伴拼好千年積木、不,從千年積木被交到夥伴手上起,就註定再也無法分離。

  而他會證明,他們就是彼此的Amor fati

 

 

Fin.

 

* Amor fati:命運之愛。源自拉丁語,指一種人生態度:不管是痛苦和損失還是快樂與收穫,人生中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好的。懷有命運之愛的人無條件地接受人生中的一切事件和處境。

 (上述解釋引自維基。雖然用在這裡可能不是那麼正確的用法(?)不過我喜歡,所以就這樣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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